188、意外的年会（上）
左弦跟木慈正处于一段事实婚姻当中。
即指双方在主观上有永久生活的想法,然而出于登记不便等多种原因，在客观上未曾到相关机关登记结婚，但以夫妻名义生活的一种婚姻形式。
虽然左弦也曾想过去国外过一下这个流程,但木慈对此兴致缺缺，倒不是说他不期待结婚，只是他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按照经历来讲,其实左弦才应该是更洒脱的那个人，现在位置互换,作为唯一了解两人恋爱经历的温如水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然而这种交流，两人都没有特意跟家里报备。
于是在第三年年底的时候,由于孩子们过于沉得住气,双方沉不住气的父母一致决定给他们一个惊喜。
四人坐车匆匆赶往两个孩子的所在地，不出意料地提前碰面，他们甚至还在电梯里友好地交流了一番心理,直到停在同一个门口，才意识到对方的忐忑不安是来自自己的孩子。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家门。
穿着围裙的左弦来开门时，莫名其妙看着双方父母正在互相观察，气氛尴尬得像是能拧出一滩水来。
“爸妈？”左弦惊疑不定，“你们怎么来了？”
左爸虎着脸：“爸妈来看你不行吗？”
“请问,这里是木慈家吗？”
木爸感觉妻子紧紧抓着自己的胳膊，努力鼓起男人的勇气。他认出了左弦就是照片上的男人,可多少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于是迅速在脑海里又过了一遍木慈给的地址。
“啊，是！”左弦却对他喜笑颜开，“是伯父伯母吧，请进。”
左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着妻子小小声嘟囔了句：“看看你养的儿子。”
木爸木妈面面相觑，当然没漏过这句话，立刻礼貌又别扭地跟亲家推让起来，这一拉锯，就拖到了从超市买菜的木慈回来。
“叮——”
从电梯出来的木慈，看着转过头来的父母跟另两位左弦的长辈，竭力控制住了自己想往电梯里退的脚步。
“都来了啊。”木慈干巴巴地说道，努力让自己的额头不要冒出冷汗来，“先进……进去吧，外面也挺冷的。”
双方家长这才进门，由提着菜的木慈最后进，这才带上了门，木慈先换了鞋去厨房放菜，而左弦去拆新棉拖。
左弦不喜欢朋友来家里拜访，他们俩唯一的朋友也只有温如水，至于其他的，在他们自己的情况还没稳定下来时，并不打算勉强对方去加入自己的交际圈，因此家里给客人预留的东西，通常上是给温如水留的。
在玄关等待的四位家长对此毫不知情，看着鞋柜里一双明显是第三人的暖黄色棉拖，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第一次对儿子的人际关系产生了忧虑。
就在左弦跟木慈手忙脚乱地接待四位家长的时候，门铃声再次响起，正在洗手做水果拼盘的左弦不得不探出头：“谁啊？”
“我去开门。”从柜子里翻出茶包跟水杯的木慈有条不紊地说道，“反正水烧开还要一会儿，你继续忙。”
“surprise！”
门才打开，温如水就出现在眼前，她一手提着水果，一手提着菜，愉快地笑起来：“抱歉，我今年回不了家，上次左弦跟我说你们也不回家。我想着一个人在家里太闷了，就突然过来袭击你们了，为了表示歉意，我还带了水果跟菜回来，吃不完的话可以留到明天。啊，对了，我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你看我带谁来——”
温如水一边说一边把水果塞给木慈，轻车熟路地换上拖鞋往厨房走，可声音在看到客厅里的四位家长时戛然而止——
特殊的经历造就他们之间的友情也格外特别，仿佛被遗漏的三人，互相依靠对方才能稳定重心。
现在温如水已经开始后悔这种熟悉了。
“……伯父伯母好。”温如水干巴巴地笑道，一边假笑一边往厨房里挪。
“你好你好……”四位长辈也略有些尴尬地回应道，有点搞不清年轻人的交际圈。
温如水迅速躲入厨房，怒视左弦，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不是说你们不回家吗？！”
“我没有回家啊。”左弦轻快地在给西瓜雕花，他最近跟着网络学了一些果盘装饰，什么兔子苹果、瓜皮雕刻，还算小有成就，强调道，“是长辈临时来的，对了，你既然来了，就不要闲着，去帮我把菜洗了，刚刚我们发现做年宴不够，木慈又临时去买菜，加上你带来的，这几天都用不着折腾了。”
温如水：“？？？”
过了这么久，她仍然不是太懂左弦的脑回路，不过她还是叹了口气，扶着额头说：“别洗菜了，现在还有个大问题……”
“嗯？”左弦不解地往水晶果盘里摆装饰品跟水果叉。
“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还遇到了清道夫，他也来了。”温如水一字一顿地说道。
左弦好险没把果盘摔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温如水，又看了看墙壁上被木慈挂上的黄历，试图看清楚今天是不是不宜会面，还是过宜会客了。
两人还没来得及在短时间内讨论出什么，就听见电热水壶的开关弹跳而起，然后是木慈惊喜无比的声音：“清道夫？！好久不见！快进来！”
“是啊。”清道夫说，“木慈，好久不见。”
完了。
左弦跟温如水绝望地对视一眼。
不过当清道夫跟着温如水进来之后，四位长辈倒是明显地松了口气，过年会一起聚会的好朋友总比儿子夹杂在一段三人关系里来得要安全一些。
不过饶是英勇无畏如清道夫，也被四位长辈摆开的排场震慑住了。
清道夫是空手来的，温如水没要他提，他也没有主动帮忙提，这种世间的规矩对他们来讲没有太大的意义，不过落在长辈眼里，就不由得微微皱起眉来，成了四位长辈打开话题的关键。
而一无所知的清道夫不慌不忙地冲四人打了个招呼，平静地挤进了已经不太宽裕的厨房里。
“有什么要我帮忙吗？”清道夫说，“我杀鱼还不错。”
考虑到清道夫杀丧尸的利落，不难想象他对肉类跟鱼类的处理，左弦点点头：“那就交给你了，对了，木慈想吃酸菜鱼，你记得片薄一点。”
清道夫默默举起了刀。
左弦端着果盆走出去的时候，四位长辈已经开始聊上了，他们的话题主要围绕在男女平等的大前提下，男孩子有时候还是要多少帮一下女孩子上。
这让左弦忍不住感慨时代的进步果不其然同步在每个人的身上，然后立刻敏锐地意识到家长们在感慨清道夫两手空空的事，他们大概是把清道夫当成温如水的对象了。
木慈到厨房里把茶泡完一起送出来，他大几率没有听懂家长们在感慨什么，不过还是主动介绍道：“我们都是一个登山俱乐部，刚刚进来的女孩子叫温如水，另一个叫……清道夫，他们俩也是今天路上赶巧碰见就过来了。”
登山俱乐部。左弦听多少次都想笑，其实如果不是太容易揭穿了，他们的情况更接近铁路爱好者或者说是（被迫的）火车迷。
“清道夫？”木妈有些迷茫，“这孩子的名字怎么怪怪的，我好像在新闻上看过，这是个鱼的名字吧？”
“啊，是绰号对吧。”左妈倒是赶潮流得多，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就跟网名似的，你们这个俱乐部是网上组建的吧，叫习惯了就不怎么改口了。”
木慈含糊其辞：“嗯嗯，差不多。”他犹豫了下，有些不好开口，清道夫算是久别重逢，没想到会遇到这种尴尬的局面。
“原来不是俩口子啊。”爸爸们的交流就干脆多了，摸了摸下巴，恍然大悟，“难怪呢。”
左弦察言观色的本事大概有大部分都遗传于左妈，左妈看了看两个孩子，从他们犹豫的表情上看出端倪，很快就微笑着站起来：“难得过年，既然他们也回不去，就当是一家人聚餐好了，把他们俩叫出来吃水果吧。这大过年的，哪有叫他们忙活的道理，亲家母，咱们俩给孩子们露一手怎么样？”
“哎，好。”木妈也立刻站起来，左妈的亲和让她稍稍放松些警惕，放下刚拿起的橘子也露出笑容，又看向木爸，“正好，你过来给我们打下手。”
左妈立刻把威胁的目光转向了丈夫，左爸默默放下西瓜皮，安静地跟在妻子身后。
厨房里热火朝天，四个年轻人被孤单地留在客厅里，等待着投喂。
温如水端着自己的一次性水杯忧心忡忡，绿茶浓郁苦涩，正如她此刻的心情：“我现在回家还来得及吗？”
清道夫默默地擦着手，他被赶出来前，木妈还特意夸赞了一下他的刀工，现在多少有些不知所措：“节假日果然是高危时间。”
这让左弦试图安慰他们：“你们在过年的时候临时多出双倍的长辈关爱，难道不觉得自己中了头奖吗？能不能表现得开心点。”
莫名卷入家庭聚餐的臭脸三人组齐刷刷看向他。
半晌，木慈淡定地说道：“他脸皮防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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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左弦也曾想过去国外过一下这个流程,但木慈对此兴致缺缺，倒不是说他不期待结婚，只是他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按照经历来讲,其实左弦才应该是更洒脱的那个人，现在位置互换,作为唯一了解两人恋爱经历的温如水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然而这种交流，两人都没有特意跟家里报备。
于是在第三年年底的时候,由于孩子们过于沉得住气,双方沉不住气的父母一致决定给他们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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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左弦惊疑不定，“你们怎么来了？”
左爸虎着脸：“爸妈来看你不行吗？”
“请问,这里是木慈家吗？”
木爸感觉妻子紧紧抓着自己的胳膊，努力鼓起男人的勇气。他认出了左弦就是照片上的男人,可多少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于是迅速在脑海里又过了一遍木慈给的地址。
“啊，是！”左弦却对他喜笑颜开，“是伯父伯母吧，请进。”
左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着妻子小小声嘟囔了句：“看看你养的儿子。”
木爸木妈面面相觑，当然没漏过这句话，立刻礼貌又别扭地跟亲家推让起来，这一拉锯，就拖到了从超市买菜的木慈回来。
“叮——”
从电梯出来的木慈，看着转过头来的父母跟另两位左弦的长辈，竭力控制住了自己想往电梯里退的脚步。
“都来了啊。”木慈干巴巴地说道，努力让自己的额头不要冒出冷汗来，“先进……进去吧，外面也挺冷的。”
双方家长这才进门，由提着菜的木慈最后进，这才带上了门，木慈先换了鞋去厨房放菜，而左弦去拆新棉拖。
左弦不喜欢朋友来家里拜访，他们俩唯一的朋友也只有温如水，至于其他的，在他们自己的情况还没稳定下来时，并不打算勉强对方去加入自己的交际圈，因此家里给客人预留的东西，通常上是给温如水留的。
在玄关等待的四位家长对此毫不知情，看着鞋柜里一双明显是第三人的暖黄色棉拖，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第一次对儿子的人际关系产生了忧虑。
就在左弦跟木慈手忙脚乱地接待四位家长的时候，门铃声再次响起，正在洗手做水果拼盘的左弦不得不探出头：“谁啊？”
“我去开门。”从柜子里翻出茶包跟水杯的木慈有条不紊地说道，“反正水烧开还要一会儿，你继续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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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如水一边说一边把水果塞给木慈，轻车熟路地换上拖鞋往厨房走，可声音在看到客厅里的四位家长时戛然而止——
特殊的经历造就他们之间的友情也格外特别，仿佛被遗漏的三人，互相依靠对方才能稳定重心。
现在温如水已经开始后悔这种熟悉了。
“……伯父伯母好。”温如水干巴巴地笑道，一边假笑一边往厨房里挪。
“你好你好……”四位长辈也略有些尴尬地回应道，有点搞不清年轻人的交际圈。
温如水迅速躲入厨房，怒视左弦，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不是说你们不回家吗？！”
“我没有回家啊。”左弦轻快地在给西瓜雕花，他最近跟着网络学了一些果盘装饰，什么兔子苹果、瓜皮雕刻，还算小有成就，强调道，“是长辈临时来的，对了，你既然来了，就不要闲着，去帮我把菜洗了，刚刚我们发现做年宴不够，木慈又临时去买菜，加上你带来的，这几天都用不着折腾了。”
温如水：“？？？”
过了这么久，她仍然不是太懂左弦的脑回路，不过她还是叹了口气，扶着额头说：“别洗菜了，现在还有个大问题……”
“嗯？”左弦不解地往水晶果盘里摆装饰品跟水果叉。
“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还遇到了清道夫，他也来了。”温如水一字一顿地说道。
左弦好险没把果盘摔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温如水，又看了看墙壁上被木慈挂上的黄历，试图看清楚今天是不是不宜会面，还是过宜会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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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弦跟温如水绝望地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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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道夫是空手来的，温如水没要他提，他也没有主动帮忙提，这种世间的规矩对他们来讲没有太大的意义，不过落在长辈眼里，就不由得微微皱起眉来，成了四位长辈打开话题的关键。
而一无所知的清道夫不慌不忙地冲四人打了个招呼，平静地挤进了已经不太宽裕的厨房里。
“有什么要我帮忙吗？”清道夫说，“我杀鱼还不错。”
考虑到清道夫杀丧尸的利落，不难想象他对肉类跟鱼类的处理，左弦点点头：“那就交给你了，对了，木慈想吃酸菜鱼，你记得片薄一点。”
清道夫默默举起了刀。
左弦端着果盆走出去的时候，四位长辈已经开始聊上了，他们的话题主要围绕在男女平等的大前提下，男孩子有时候还是要多少帮一下女孩子上。
这让左弦忍不住感慨时代的进步果不其然同步在每个人的身上，然后立刻敏锐地意识到家长们在感慨清道夫两手空空的事，他们大概是把清道夫当成温如水的对象了。
木慈到厨房里把茶泡完一起送出来，他大几率没有听懂家长们在感慨什么，不过还是主动介绍道：“我们都是一个登山俱乐部，刚刚进来的女孩子叫温如水，另一个叫……清道夫，他们俩也是今天路上赶巧碰见就过来了。”
登山俱乐部。左弦听多少次都想笑，其实如果不是太容易揭穿了，他们的情况更接近铁路爱好者或者说是（被迫的）火车迷。
“清道夫？”木妈有些迷茫，“这孩子的名字怎么怪怪的，我好像在新闻上看过，这是个鱼的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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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慈含糊其辞：“嗯嗯，差不多。”他犹豫了下，有些不好开口，清道夫算是久别重逢，没想到会遇到这种尴尬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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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弦察言观色的本事大概有大部分都遗传于左妈，左妈看了看两个孩子，从他们犹豫的表情上看出端倪，很快就微笑着站起来：“难得过年，既然他们也回不去，就当是一家人聚餐好了，把他们俩叫出来吃水果吧。这大过年的，哪有叫他们忙活的道理，亲家母，咱们俩给孩子们露一手怎么样？”
“哎，好。”木妈也立刻站起来，左妈的亲和让她稍稍放松些警惕，放下刚拿起的橘子也露出笑容，又看向木爸，“正好，你过来给我们打下手。”
左妈立刻把威胁的目光转向了丈夫，左爸默默放下西瓜皮，安静地跟在妻子身后。
厨房里热火朝天，四个年轻人被孤单地留在客厅里，等待着投喂。
温如水端着自己的一次性水杯忧心忡忡，绿茶浓郁苦涩，正如她此刻的心情：“我现在回家还来得及吗？”
清道夫默默地擦着手，他被赶出来前，木妈还特意夸赞了一下他的刀工，现在多少有些不知所措：“节假日果然是高危时间。”
这让左弦试图安慰他们：“你们在过年的时候临时多出双倍的长辈关爱，难道不觉得自己中了头奖吗？能不能表现得开心点。”
莫名卷入家庭聚餐的臭脸三人组齐刷刷看向他。
半晌，木慈淡定地说道：“他脸皮防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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