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火车日常(03)_到站请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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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火车日常(03)

  吃过早饭后,高三生准备回房间去打游戏,而木慈则想去前面逛逛。

  左弦毛遂自荐,当他的免费导游。

  娱乐车厢很符合它的本意。

  单纯是娱乐性的,甚至还有一节商店车厢,专门满足人们自己亲自挑选对比的购物欲望,只不过到底不能跟大商场相提并论。

  按摩车厢里则是十几张按摩椅,这会儿只有一个人在里面待着,睡得正香,身上还盖着一条卡通毛毯,车厢内的温度偏低,大概是对方在享受开着空调盖毯子的快乐。

  再往前甚至还有一节水族馆车厢,光滑轻薄的玻璃折射着粼粼的水光,深暗之中仿佛潜藏着未知的巨物,正一动不动地观察着他们。昏暗的灯光下,偶尔能看到远处水波轻轻荡漾,挥舞出扭曲的波纹,诡异又怪诞。

  如果进来的是深海恐惧症患者,恐怕现在已经在西天取到真经了。

  左弦皱皱眉头,按下了开关,这次的水终于变得明亮起来,仿佛能看到穹顶的日光,那种阴暗的感觉瞬间消散,成群的鱼从他们眼前游过,又很快离开。

  左弦看着开关问道:“要坐车吗?这条路还是挺长的。”

  “坐车?”木慈下意识反问,“什么意思?”

  “就是会有一辆游览车的意思。”

  左弦侧了侧身,让木慈凑过来一起看开关,上面除了环境设置之外,还有一项交通选项,里面的确有游览车跟步行,甚至还有游泳的选项。

  “游泳?”木慈震惊地看着屏幕,“游泳又是什么意思?”

  左弦思考片刻,回答道:“就是游过去的意思。”

  自从进入这节车厢,木慈就感觉自己本来还算得上好使的大脑多少有点转不动劲儿,他忍不住又重复了一次:“游过去?”

  左弦大概是觉得这么说也没意义,干脆伸手按在那个开关上:“那今天就先试试游泳吧。”

  还没等木慈反应过来,突然之间,他就觉得自己的口鼻被水淹没了过去,这下来得太突然,他准备好呛水时,却发现左弦全身都漂浮在水中,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呼吸吧。”左弦说道,“这里的水不会要你的命。”

  左弦说的没有错,水只是流动着,并没有堵住他们的呼吸,而玻璃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水推动着身体,一瞬间木慈觉得自己轻得像根羽毛,仿佛瞬间变成了一个新物种。

  “唔,我看看魔鬼鱼在哪儿。”左弦的脚在光滑洁白的碎石上蹬了一下,四处搜寻着,很快抓住远处岩石后的一块黑白飞毯,“过来!”

  木慈游近了才发现左弦抓住的是一只张开胸鳍的蝠鲼,于是按照对方的指示抓住了另一边,紧接着问道:“然后呢?”

  话音才落,仿佛一脚踩上油门一样,巨大的蝠鲼带着他们两人如离弦之箭在水中急射而去,木慈本来就没抓太近,这猝不及防的起步让他的手又松开了不少,就在他整个人都要飞出去的时候,肩上忽然一沉,身体重新归位,又再度趴在了蝠鲼的身上。

  是左弦。

  大概是感觉到木慈的不适,速度稍稍变缓了些,木慈终于能睁开眼睛,只感觉无数水流如同女子轻柔的抚摸滑过脸颊,虽说刚刚那段路程已经足够把他的脸盘出包浆来了。

  从水里观赏景色,跟隔着一层玻璃观赏,有很大的不同,左弦没有说话,木慈只觉得耳边寂静无声,阳光从水面上穿透下来,一层层晕开,腿偶尔能碰触到柔软的水草,无数鱼群冰凉细小的身体滑过他的肌肤。

  很美,也很奇幻。

  到终点时,木慈被蝠鲼弹了下来,他惊魂未定地站在原地,浑身都没有湿,之前的急速激起的肾上腺素还没来得及消退,让他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的亢奋跟刺激之中,怔怔看着关闭游泳模式的左弦,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对方正笑盈盈地问道:“怎么样?”

  “很……很奇妙。”木慈回忆着刚刚的体验,不知怎的,还想再来一次,他咽了口口水,“刚刚是怎么回事?”

  左弦耸耸肩膀:“水里的司机送了我们一程。”

  那只巨大的蝠鲼很快就飘向黑暗之中,木慈隔着玻璃看他,又问道:“那是……蝠鲼吧?”

  “准确来讲是机器蝠鲼,或者说,驾驶工具。”左弦漫不经心道,“你不会以为是真的蝠鲼吧,蝠鲼对干扰很敏感,现实里遇到,只会把它们吓跑。”

  那粘腻的触感还在手上,木慈下意识道:“它……看起来很真实,就像刚刚那种感觉,很……奇幻,可是很真实。”

  “可它不是活的,这些鱼也不是活的,它们都只是你游泳时的模拟玩具,你可以选择自己游过来,也可以选择借助它们。如果你喜欢的话,水母也可以,不过它有点慢,而且比较颠簸。”左弦嗤笑道,“我不喜欢来这里,每次看到它们,我就想到自己,我们也不过是某个存在养的鱼群,祂竭尽所能地照顾着我们,就是为了每一场杀戮游戏能够顺利开始。”

  木慈仰头看着恢复正常的水族馆,刚刚的奇幻冒险所带来的激动已经消失得荡然无存,他听明白了左弦的言下之意。

  自由……

  火车里什么都有,唯独没有自由。

  这种自由,并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绝对“自由”,而是活着的自由,不必被迫参与这种残酷的死亡陷阱。

  这辆车,却从没有让他们看到过真实的天光。

  参观水族馆的确让人感到兴奋,不过自己如果也变成水族馆中的一员,就显得没那么有乐趣了。

  接下来的几个车厢,木慈都有些没精神,直到走到最后一个电影车厢。

  这辆火车光看内在实际上已经非常巨大了,电影车厢似乎要比其他车厢更大出两倍,活像他们真的进入了电影院。

  它分为里外两间,外间相当简洁,左边是几张供人休息的沙发,沙发边摆着书刊架,看封面似乎都是电影杂志跟宣传小样。

  右边则是自助柜台,柜台上还有透明的零食玻璃柜、饮料机跟倒扣的塑料纸桶,侧边就是满满当当的爆米花箱和冰激凌机。

  爆米花有三种口味:巧克力、焦糖、原味;冰激凌也有三种:抹茶、草莓、香草。

  而墙壁上则贴着各种电影海报,甚至还有些人形立牌,木慈对这方面不算敏感,看不出是不是现实里出现过的明星。

  大门两侧挂着两种3d眼镜,一种提供给没近视的观众,另一种则是夹片,提供给戴眼镜的观众。

  给上方则有一块细长的led显示屏,正在转动:请还未入场的观众有序入场,电影《致命袭击》即将上映。

  左弦忍不住“啧”了一声:“血浆片,看来是清道夫在里面。”

  木慈正在柜台边上舀爆米花,茫然地抬头看着他,问道:“他这么早就跑来看血浆片?我还以为这么一大早只有我们俩闲着没事干呢。”

  “他对鬼怪不是很擅长,所以每次下车后都喜欢来看血浆片发泄情绪,已经养成一种习惯了。”左弦淡淡道,“估计是昨天晚上一直在这儿通宵到现在了。”

  木慈难以置信:“他不饿吗?”

  “电影院里也提供三餐,不过食物有限制,基本上不能气味太大。”左弦摘下眼镜揉了揉眉骨,“比如粥跟蔬菜鸡肉沙拉之类的,饿不死人。对了,爆米花三种口味都要,我拿汽水,你要喝什么?”

  “可乐吧。”

  左弦猜得一点不错,电影院里果然坐着清道夫,不过让木慈真正诧异的倒不是清道夫,而是电影院里停着一排排的敞篷老爷车,地面也是公路的模样,四周则是广袤无垠的平野。

  “我们是在电影院吧?”木慈下意识问道。

  倒是左弦轻车熟路地打开清道夫那辆红色老爷车的车门,坐进后座:“公路血浆片?”

  木慈待在原地没动,他还在打量整个怪异的电影院,这次轮到清道夫敲了敲方向盘,有些不快地问道:“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方向盘——居然还有方向盘?!

  木慈深呼吸一口气,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发现这辆车似乎就是真正的老爷车,而不是模型或者是塑料做成的,这让他更紧张了:“我们去哪儿?”

  “这是电影座位。”左弦道,“我们哪儿也不去。”

  木慈:“……这是电影座位?它长得哪里像电影座位?”

  “这是电影院的一个习惯,放的电影会决定座位的样子,有次我们看《深海巨兽》的时候,这里放的是潜水艇。”

  “潜水艇?”木慈重复了一次。

  而左弦似乎很认真地回忆起来:“《沙滩上的噩梦》是游泳池跟浮排,像是《梦魇》就是床,《空中蛇难》是飞机内部……”

  “有完没完。”清道夫冷冷打断他,“我要吃爆米花。”

  木慈默默递出了他们三种口味的超大爆米花桶。

  电影开始的时候,木慈明显感觉到车子在启动,而他们唯一的司机还在专心致志地吃爆米花,看上去完全没打算碰方向盘,倒不是他多么大惊小怪,而是感觉上这辆车真的就快要飙出去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在公路上等着司机起步,而司机只管踩油门,完全不看路,甚至在吃他带进来的爆米花。

  木慈的冷汗不知不觉流了下来,连左弦喊他喝汽水都没听见。

  电影终于开始放映,车子当然没有如木慈所想直接撞翻大屏幕,而是随着电影里的公路一路前进,看到主角团的脸之后,木慈终于艰难地纠正过来自己的想法。

  他们的确是在看电影。

  而不是在一条公路上自驾游。

  只是在杀人魔用斧头砍在汽车上时,他们的车同时剧烈地晃动起来,前盖上也出现了一条深深的伤痕;包括爆胎时,木慈听见了车子后方相同位置的轮胎瘪了。

  这种代入感对刚回到火车的木慈来讲,实在有点太强了。

  自打木慈把第一口汽水喷在眼前的真皮靠背上后,他就没敢再喝手里这瓶已经变糖水的碳酸饮料。

  一个半小时后,木慈带着满脑袋的血浆回忆,跟左弦走出了电影院。

  而清道夫已经开始看下一部电影了。

  木慈随手把汽水丢进垃圾桶里,坐在外头的沙发上缓和了一下,在那种可怕的代入感之中,就算是几乎有点搞笑的血浆片都让人很难放松,反倒像是又经历了一场恐怖的冒险。

  不过木慈很快想到了电影院的另一个优势:“这里不单单是个电影院,还是个体验馆,可以锻炼我们……”他顿了顿,才泰然自若地说出那句话,“锻炼我们的承受能力。”

  没有谁一来就能接受血腥,接受恐怖,人的阈值是可以不断提高的,如果特意培养的话,也许活下来的几率会增加。

  “我们以前也这么想。”左弦坐在了他身边,“不过很可惜,不行。”

  “为什么?”

  “有段时间我们组织过新人一起看电影,会看惊悚、悬疑、恐怖这些题材的,可是……他们并没有习惯,反而在下车前就要精神崩溃了,或者干脆有人分不清电影跟现实。”左弦苦笑起来,“这根本行不通,后来电影院就只是电影院了,有时候大家会组织看点浪漫电影,或者喜剧,享受一下,可再没有组织过恐怖片了。”

  有关这一点,木慈也能理解,没有谁会想要在死里逃生之后,在仅剩的闲暇时光里再经受一次次不间断的惊吓,紧绷的神经的确需要休息。

  简直就像是个恶性循环。

  木慈沉默下去,扪心自问,他也不想回去陪着清道夫再看一部血浆片。

  左弦则仔细地打量着木慈,来过电影院的乘客有很多,能意识到电影院能够作为训练场所的人却没有几个,这让他的兴趣越来越大了,不禁柔声道:“你很特别。”

  哪知道这句话似乎戳中了木慈的雷区,他的脸色顿时阴沉下去,不过并没有对左弦发脾气,而是沉着声音道:“你错了,我并不特别。”

  木慈很快站起身来离开了电影院,没有再看左弦一眼。

  而左弦只是站在木慈身后,点上一根烟,夹在修长的双指之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的背影。

  “特别”这两个字,是禁忌词啊。

  不会是自卑,木慈平和而坚定,并不是会把别人的赞美听成反话的偏激类型。

  个人意识太强?有可能,有些人确实不喜欢被人评价定型,也很符合他的性格,可不值得特别出声反驳。

  还有一种可能,“特别”曾经给木慈带来过严重的心理创伤,他不想做一个“特别”的曲高和寡者,而想做一个一视同仁的好人,这也就解释了出现在他身上的矛盾本性,既过分感性,又过度理性。

  他在压抑自己的本性,去扮演另一个角色。

  被伤害过?不,受挫的人通常更想报复,更愤怒,更想要表现出自己;要不就是被彻底击垮破碎,变得懦弱而不堪一击。

  左弦点了点烟灰,更可能是伤害到了别人,而且这次伤害,让木慈痛不欲生,极度后悔。

  现在的信息还不够,只是猜测而已。

  左弦抽了口烟,仰起头慢慢呼出青蓝色的烟雾,如果可以,他不希望是第二个猜测,能改变木慈到这种地步,说明在那些过往里,那个人极为顽强地生长在木慈身上,打下一个不可抹灭的烙印,足以让所有不曾参与过那段回忆的人通过木慈就能看见他挥之不去的阴影。

  烟头被碾熄在烟灰缸里。

  左弦焦躁地皱起眉头,这个猜测让他有点不快。

  在电影院里又停留了两只烟的功夫,左弦才走出去,走过几节车厢后,他再一次来到了水族馆车厢,这次很干脆选择了游览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却发现木慈待在玻璃的另一头。

  木慈的头发要比正常男性长一点,没有苦艾酒那么夸张,不过也足够扎个小尾巴,此刻如一簇茂盛的水草摇曳在水中。

  无数五彩斑斓的小鱼穿过那游荡着的头发,木慈就像沉溺海底的一座雕像,无动于衷地长眠在水中。

  大概过了一会儿,他才终于苏醒,开始游动起来,划臂打腿,是自由泳。

  木慈的姿态轻松而优雅,身体直挺,穿着衣服也能看得出来他身体的每个关节必然相当灵活,一开始速度不算快,后来就开始慢慢加速。

  这可绝对不止是学过游泳而已。

  游览车跟上了木慈,看着他穿梭过银色的鱼群,避开环绕的水母,像条活在水里的白鲨,流水带动衣物,露出他柔韧的腰身,只是匆匆一眼,又很快被布料覆盖。

  左弦决定午餐喝海鲜粥。

  等到木慈游完这一程,左弦已将游览车开成碰碰车,对方并未觉察水波之后有视线跟随良久,伸手按下开关,水簌簌抖落,漏入脚底的空隙当中。

  木慈下意识抖抖耳朵,却没有感觉到熟悉的流水,才恍然想起来,自己并不是真的在游泳。

  于是他打开车厢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左弦在水族馆里待满十分钟后才离开。

  逛车厢可不是轻松的活,更别提他们还看了一场电影,吃午餐时已经较晚了,木慈跟左弦并没有坐到一起,而是各自一桌解决了午饭,到晚上时高三生又来喊人,他们三人这才凑一桌吃了晚饭。

  久居象牙塔的高三生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社会跟大人的复杂,因此搞不明白状况,在伊甸画廊时,木慈跟左弦的关系明明不算太差,不知道为什么眼下变得活像一对好聚好散的离异夫妻,客气却显得疏离。

  成年人的冷淡往往没有孩子那么直率坦荡,会明确地表现在脸上,会故意闹起别扭暗示对方,更像悄无声息地关上一扇门,连告示牌都懒得插一个。

  除了朋友,他们还可以是合作关系,根本没必要闹僵。

  高三生以自己还没来得及考上名牌大学的聪明脑瓜思考片刻,没能成功想出任何结论,于是放弃得非常果决加迅速。

  回房间时,经过酒吧车厢,木慈再一次看见苦艾酒,他被众人环绕着,犹如众星拱月,端着一杯美酒,及时行乐。

  比起车上芸芸众生,他倒更像活着,显得格外特别。

  那些人,也许是爱慕,也许是试图贪婪地从这个男人身上汲取些许热度,好驱赶漫漫长夜的恐惧,总之各取所需,与木慈无关。

  木慈收回眼睛,回到车厢里睡过一夜。

  倒是左弦的休息时间再次减半,他在第三日正午拿到了新车票,连同几个才休假满一周的倒霉蛋。

  倒霉蛋们不知所措,夏涵显得有些关切,倒是左弦安之若素,十指交错放在膝头,姿态端庄如拍广告的男模:“我还以为肩膀上这家伙难得安分能延长休假,看来逃票还是不可取。”

  “逃票?”苦艾酒耳聪目明,嗅到新线索的味道,立刻停下安慰不幸的几颗星星这一举动,将头转过来,“你做了什么?”

  “一点失败的新尝试。”左弦皮笑肉不笑,“想亲自试试吗?”

  苦艾酒爽朗大笑,用手捋过头发:“这就不必了。”

  新站点没有任何线索,无从分析,直到夜间七点半才播报靠站消息,离零点还有四个半小时。

  通常下车就是检票日当天,按照木慈两站的经验来看,这次左弦他们的站点不会太遥远。

  下车前,左弦按响了木慈的门铃,递过来一本看上去经常使用的手记。

  “清道夫不擅长这方面的事,我只能托付给你了,你可以分享给夏涵他们。”左弦微微笑了笑,“如果我这次回不来,记得帮我种盆花。”

  木慈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捧着笔记,试图想说些什么。

  等到木慈终于想到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左弦已经走了。

  火车微微一震,显然是重新开始发动,木慈站在门口,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默默拉上门,这才带着那本笔记回到书桌旁。

  他正好在做站点总结。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给阿笋和光阴两位小姐姐加更,晚上还有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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