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六千更新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付款界面,黎晏茫然的抬起头，往方才女孩站着的方向看去。
然而对方已经被地铁远远的甩在后面,就连个小黑点都看不到了。
黎晏：……
刚才两人隔空扫码的动作明显，在地铁这个客流量中心自然吸引了很多吃瓜群众。
当下，顶着周围人好奇的目光，黎晏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伸手揉了一下太阳穴。
这一刻，千言万语皆汇成一句深深的叹息。
唉，自家粉丝这个智商真的没问题吗？
如果有的话……
嗯,粉丝行为,与偶像无关！
不过话说回来,刚才那个女孩估计不知道自己打开的是付款界面……
思及此,黎晏默默地低下头,往【转账金额】那一栏输了个“521”，然后给对方发了过去。
随着滴的一声，转账成功,而那作为纽带连接二人的付款界面也随之消失了。
看着那转出去的521元，这时的黎晏还对她自己的行为挺感动的。
钱虽然少了点，但女孩自己添上七毛多就能喝杯奶茶了！
以后和那个姑娘估计也见不到了,就当是给自家小粉丝一点心意吧。
然而未来的黎晏回想起这件事,每次都会觉得无语。
什么“粉丝行为偶像无关”啊！
你这个偶像本人怎么更加弱智啊！
为什么转账的时候——
你不在备注里留下自己的微信号啊！
……
又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地铁终于到了。
黎晏出了地铁站往家里走去,天色渐晚，树影投射在地面，看起来都有些鬼影重重。
回想起刚才瞥了一眼的《美女连环失踪案》新闻，黎晏抱紧了自己的厚外套，默默加快了脚步。
好在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黎晏顺利在九点前到了家。
离睡觉还有一阵，休息过后她打算给自己泡杯红茶。
正当她壁橱里翻箱倒柜的时候，微信电话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的“蒲sun”，黎晏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用“糖糖”那个号回复蒲晓了。
最近她忙成这样，自然懒得和他整天耗在微信虚假网恋。
但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见黎晏爱搭不理，他态度倒是更起劲了。
每天早安晚安必不可少，还时不时发个“在吗，在干嘛，我在想你”给黎晏恶心一下。
黎晏被烦得要死，又不想放弃给黎家背刺的机会，只得退了微信登录，只有有空的时候才上线。
谁知道今天刚登上没多久，对方就把电话打了过来。
那电话的提示音响的闹心，黎晏一键拒绝，然后发了个消息过去。
［糖糖不要睡觉吖］：干嘛打电话呀，刚刚吓死我了
［蒲sun］：想你了，你也不回消息，我以为你出事了呢
黎晏：？
你才出事了，你全家都出事了。
看着那句低情商问候，黎晏手里的拳头硬了。
聊天框里的［我举着碗连夜去你家村口吃饭］差一点就被发送出去了。
但为了长久钓鱼，黎晏还是忍辱负重的删了重发。
［糖糖不要睡觉吖］：没有，糖糖好好的呢
［糖糖不要睡觉吖］：就是太忙辣，刚回家，所以正在休息呐
对面秒回。
［蒲sun］：到家了？
［蒲sun］：你家在哪，吃完饭了吗，我接糖糖你去吃夜宵呀～
黎晏：。
不，我只想吃你的席。
不过这蒲晓还真是本性难改，三句不离出去见面，估计就是想把可怜的“糖糖”骗到手，睡了就跑。
黎晏哪会让他如愿，略微一思忖回复道。
［呜呜，可是我坐车回家找爸爸妈妈了qaq］
虽然“糖糖”的手机号用的是黎晏她自己城市的，但“糖糖”可以跑路啊！
——说是回家，她人设里那贫困的父母不就圆回来了吗！
黎晏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接着收到了新的回复。
［蒲
］：原来你回家了，唉，好可惜，本来还想带你去吃西餐的呢，花都准备好了
［蒲sun］：不过你家里人住在哪呀，平时没听你提过呢
呵，当然没提过。黎晏冷冷一笑。
……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
身为“糖糖”这个人物的幕后黑手，黎晏自然要让蒲晓打消去找她的心。
于是她打开全国地图搜了一下，最后选中了个离他们城市最远的地方。
两边机票来回，普通座也要四位数以上。
太远的距离果然有效，蒲晓瞬间熄了火，没再提去见她的事。
不过对方显然没有放弃的意思，继续旁敲侧击想要摸清“糖糖”的家庭情况。
第一次搞网骗，黎晏不太熟练，被对方那人口普查般的问候搞得措手不及。
她遮遮掩掩回答了几次，最后找了个理由匆匆结束话题。
由于过程实在难以描述，黎晏以为自己露馅了，还有点“可恶，人设没弄好，下次一定”的悔恨。
殊不知蒲晓那边看来，这次的聊天记录反而是另一种感觉。
放下手机，蒲晓呲着牙对他那群狐朋狗友一笑：“我给你们说，这女的贼单纯，家庭不好还遮遮掩掩，以为我会嫌弃她啥的。”
“她哪知道啊，老子其实只想睡她，哈哈哈哈！”
周围的朋友们跟着大声笑起来，那声音在夜店哄闹的气氛中也格外刺耳。
“蒲哥，还是你牛，”有人觍着脸问道，“你这一个月一个的，还都是大美女，咋把妹的，给个指导呗！”
被恭维的非常满意，蒲晓点上根烟，叼着它开始侃侃而谈。
“就说这个糖糖吧，她是破打工的，还整天装的有模有样，这是为了啥知道不？”
剩下人一起摇头。
蒲晓哼了一声：“不知道就对了！”
“她这叫自卑啊！”他得意的磕了磕烟头，“老子整天朋友圈花天酒地，她看了不就得自卑吗！这一自卑，我不就占上风了？”
“现在她下意识开始讨好我
，等我们见了面那不就得百依百顺了？”
“原来如此，还是蒲哥会玩！”
气氛逐渐热烈，更是有人起起哄来：“蒲哥这么牛，多久把她拿下啊？”
掐灭了烟，蒲晓摆摆手：“小意思。一个月，给我一个月，我让她肚子里有我的种。”
“哦哦哦！”男人们激动起来，纷纷击杯鼓掌做好。
蒲晓的交友圈很杂，这群狐朋狗友们什么人都有。
几轮酒喝下来，当下便有人找了机会开始撺掇火让蒲晓下赌注。
蒲晓也是个没脑子的，喝了几口酒被刺激的头昏脑胀。
当下热火上头，他直接口不择言把“一个月没拿下，我就脱了裤子在街上跑”给录了音。
不过他倒不纯粹是喝蒙了。
因为按蒲晓的想法，别的可能性绝对不会发生。
——这糖糖又穷又蠢，摆明了就是最好到手的那一款。
不过她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她最好的一点，就是不贪他的财。
现在这个拜金的时代，这种单纯好骗的人已经不多了。
手机那头，“单纯好骗”的黎晏写完了糖糖的完整人设，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可以，非常完美。
一定可以把蒲晓那个傻缺骗得团团转。
很久没有做这种分析影视人设般的脑力工作，黎晏伸了个懒腰，感觉到了一点疲惫。
放下手机，她决定把刚才欠自己的那杯茶给重新补上。
结果茶刚泡好，铃声又响起来了。
——不过这次是手机电话。
黎晏皱着眉走过去一看，是王哥。
她哪敢对债主搞事，当下便乖乖巧巧接起了电话。
“黎晏，今天相亲综艺怎么样？”
王哥那被加班折磨的冰冷声音难得的带了点笑意。
端起茶杯嘬了一口红茶，黎晏将这个问题用简单的“还不错”一笔带过。
这种敷衍性的社交，认真回答你就输了。
果然，王哥并不太关心黎晏给出的回
答，只是顺势往后说道：“那明天来一下公司吧，商量商量以后发展。”
“行。”黎晏点头应下，又闲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喝了半天的茶，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王哥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
隔日上午，黎晏到了公司，抄着兜准备敲开办公室的门。
结果还没碰到门铃，一声那狂放不羁的笑声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嘎嘎嘎嘎嘎嘎！”
那声音听着要多开心有多开心，要多荡漾有多荡漾。
黎晏：……
王哥，你要被夺舍了你就眨眨眼。
不然没有别的解释了！
这么鬼畜的声音，怎么会从自家经纪人那个冷面社畜的嘴里传出来呢！
等等，也有可能是别人的笑声？
心里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黎晏屏气凝神趴到门上。
下一刻，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音随着间接的笑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听了没几句，黎晏便发现了一个残酷的现实——
这里面只有王哥自己的声音，没有别人。
除了这个现实，她还发现了更多她自己都没想到的事情——
比如那时不时传出来的什么“老婆”“宝贝”之类的肉麻称呼。
黎晏：……
不，这一切肯定是她的错觉！
肯定是因为昨晚被蒲晓恶心的没有睡个好觉！
嗯，一定是这样！
就在黎晏自己都快被自己洗脑的那一刻，一声字正腔圆的“嘎嘎嘎嘎嘎嘎，宝贝我爱你”从门里传了出来。
“？”黎晏缓缓的移开了手。
是在做噩梦吧，自己一定是在做噩梦吧。
不知道门内正在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但她其实也并不想知道。
原本要进去的步伐渐渐停住，黎晏硬着头皮转了个弯，跑去这层楼溜达着观了个光。
然而等她回来，门里还是那绵延不绝的“嘎嘎嘎嘎嘎嘎”。
黎晏：
……
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黎晏看了看全楼地图，决定对整个公司进行一次友善的寻访。
一个小时之后，黎晏吃完员工餐，拎着杯奶茶回到王哥办公室的门口。
然而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没笑完。
“……”黎晏大受震撼。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微信里的消息王哥一条也没回。
揉了揉太阳穴，黎晏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要去敲门。
虽然打断别人的交流不太厚道，但她更怕自己等着等着老死在这栋公司里面。
要是真那样，她的墓一定要杵王哥门口，就放现在自己站着的位置。
那样等王哥打完电话一推门，她就可以从墓里跳出来给他一拳头：“我嘎你个大头鬼！”
愤愤不平的脑补着，黎晏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门内，王哥的鸭子笑戛然而止。
随之是一段时间的寂静。
过了一两分钟，一声冷漠的“进来吧”从里面传了进来。
那声音又冷又硬，完全听不出方才的半分欢快和柔情。
太好了，终于正常了。
黎晏松了口气，推门走入。
屋内除了王哥之外一个人也没有。
看来他刚才果然是在打电话。
黎晏想明白过来，走到沙发坐下。
想到刚才的魔鬼笑声，黎晏顺嘴调侃了一句：“王哥最近气色不错啊，谈恋爱了？”
对面，年近四十岁的未婚男士王某人脸上闪过一抹暗红。
他挥挥手，咳了一声：“黎晏你管好你自己就行……到时候喜糖有你的份。”
“得嘞。”黎晏笑眯眯的应下来，倒是真为自己这个经纪人而高兴。
——毕竟他能找到真爱实在不容易。
先前，一周目的王哥对着黎晏酒后吐过真言；
虽然他中年仍然未婚，但他年轻的时候其实举办过三次婚礼，和三位不同的新娘。
第一次的婚
礼当天，新娘逃婚了；
第二次的婚礼当天，新娘和伴郎逃婚了；
第三次的婚礼当天，新娘和伴郎一见钟情逃婚了。
这如同扩写句子一般的离奇经历让年轻时候的王哥大受震撼。
据说从那之后，他便彻底患上了结婚ptsd，从此一头扎入996的社畜大军，在搞钱路上一去不复返。
不过现在黎晏发现，其实他不是不能结婚嘛。
说起来她还是挺希望自己这位如兄如父的经纪人有个顺顺利利的婚礼。
所以她衷心的祝福他，希望他即将到来这次的婚礼圆满举行。
不过话虽如此……
王哥，你有考虑结婚当天和新娘一起坐轮椅吗？
调侃归调侃，正事还是要谈的。
结束了关于婚礼的话题后，黎晏简单汇报了一下自己这次参加相亲节目的情况。
而王哥则对她这次居然没有上热搜的反常情况表达了震惊。
是的，王哥对她的热搜体质也已经习惯了。
——不，与其说是习惯了，不如说是麻了。
第一次的鬼脸可以说是意外，那次的孟婆可以说是dorie流量好，那后来的集体合唱呢？被大家发现的粉红玩偶呢？
这说明黎晏这家伙就是大火的命啊！
可是明明身怀这么好的热搜体质，这家伙居然只想还完钱退圈？？
什么叫玩物丧志！这么叫不思进取！
王哥对此深恶痛嫉。
每次看着黎晏吃茶嗑瓜子的咸鱼行为，他就感觉仿佛看着一块自己不想成材的美玉在角落自闭。
而他这个手艺高超的玉匠只能在一旁怒气冲冲的无能狂怒。
回忆起那种怒其不争的感觉，王哥沉默了一瞬。
下一刻，他默默掏出手机，熟练打开了自己的备忘录的置顶条：
[如何让孩子主动学习？
划过打了叉号的那四五十条回答，王哥深吸口气看向倒数第二条。
半响，他抬起头看向黎晏，问道：“你最近参加了多少个综艺了？”
“三个吧，”黎晏数了数，“《推理空间》、《为谁歌唱》，还有昨天的《假面真心》。”
王哥点点头：“不错，那你最近上了几个热搜了？”
“？”黎晏看了他一眼，总觉得对方葫芦里没买什么好药，“挺、挺多的……王哥，你想说啥？”
这家伙还真敏锐。
王哥心里啧了一声，道：“我告诉你，不提其他衍生出来的话题，你最近已经陆陆续续上了六个热搜了，其中还有两个在热一的位置，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黎晏：……
不，我不想知道。
我管你想不想知道呢。
王哥把她的抗拒看在眼里记不到心里：“你这热搜和节目的比值已经达到了二比一的数值，这不是一个十八线的数据。”
“说实在话，只有三四线才能配得上这个比值。”心头微热，王哥的声音也扬了起来。
“……”
“比值先不提，你要知道这六条热搜公司一分钱都没花，这些都是自然的网友数量堆积出来的词条啊，”说到激动处，王哥声音更大，“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
黎晏：……
不，我还是不想知道。
丝毫不管黎晏的冷漠，王哥的情绪更加高涨：“这说明了一个事实！”
“说明你，黎晏，你就适合这个圈子！”
“……”黎晏默默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
看着黎晏的动作，王哥怒其不争，刷的站起身子一拍桌子：“黎晏，你还不懂吗！”
“你就是爆火的命啊！”
“？？？？”
听到这句话，黎晏心里哽了一下。
要知道，“爆红=暴毙”的公式在她心里扎根已久。
当下骤然听到自家经纪人这么说，黎晏只觉自己如同看着王哥对她激动的吼着“你就是暴毙的命”一样吓人。
黎晏：……
谢谢，有被诅咒到。
并不知道黎晏为什么一下子萎了，王哥只当是自己又一次鼓劲失败。
半响，见她还是
面无表情，他只得悻悻然坐下，掏出手机那条“灌鸡汤让她爱上学习”默默删除了。
下一条是……
王哥往手机下方一滑。
“奖、励、制、度？”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黎晏耳朵好，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奖励制度？”
“……”王哥视线偏移了一下，信口开河道，“最近有个大火ip的女一，你想不想去试一下？”
“不去不去。”黎晏瞪大了眼睛，吓得连声拒绝。
“送死”这俩字都快贴在脸上了，这谁敢去啊。
“那我要是把你的债务免了呢，你去不去？”王哥盯着她问。
“我……”那一刻，黎晏感觉自己的脸都扭曲了一下。
这问题真有够难为人的。
上一次听到这种感觉的问题，还是她冲浪的时候从网上看到的“屎味的巧克力和巧克力味的屎你选哪个？”
这种无聊而降智的问题给黎晏幼小的心灵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不过她倒也认真思考之后得出了自己的答案。
那就是——
她选择跳过这个问题。
当下情景重现，被这个问题问的哑口无言，黎晏选择微笑的看着王哥，让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边，看着黎晏杀人般的笑容，王哥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他底下头，把倒数第二条的“奖励制度”删除，然后滑倒了最后一行的倒数第一条。
只见上面白纸黑字：
——如何让孩子主动学习？
——不用主动，只要让她学就行了。
王哥恍然大悟。
对啊，为什么要让她主动啊！
美玉不想上切割机怎么办？
那他硬把她绑去切割机上就好啦！
思及此，王哥只觉自己顿时茅塞顿开。
他关掉备忘录，继而转头看了看自己手上接到的的通告。
半响，他眼前一亮有了主意。
既然对方只想跑龙套，那他就给她安排龙套的通告呗！
只不过那个龙套可能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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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对方已经被地铁远远的甩在后面,就连个小黑点都看不到了。
黎晏：……
刚才两人隔空扫码的动作明显，在地铁这个客流量中心自然吸引了很多吃瓜群众。
当下，顶着周围人好奇的目光，黎晏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伸手揉了一下太阳穴。
这一刻，千言万语皆汇成一句深深的叹息。
唉，自家粉丝这个智商真的没问题吗？
如果有的话……
嗯,粉丝行为,与偶像无关！
不过话说回来,刚才那个女孩估计不知道自己打开的是付款界面……
思及此,黎晏默默地低下头,往【转账金额】那一栏输了个“521”，然后给对方发了过去。
随着滴的一声，转账成功,而那作为纽带连接二人的付款界面也随之消失了。
看着那转出去的521元，这时的黎晏还对她自己的行为挺感动的。
钱虽然少了点，但女孩自己添上七毛多就能喝杯奶茶了！
以后和那个姑娘估计也见不到了,就当是给自家小粉丝一点心意吧。
然而未来的黎晏回想起这件事,每次都会觉得无语。
什么“粉丝行为偶像无关”啊！
你这个偶像本人怎么更加弱智啊！
为什么转账的时候——
你不在备注里留下自己的微信号啊！
……
又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地铁终于到了。
黎晏出了地铁站往家里走去,天色渐晚，树影投射在地面，看起来都有些鬼影重重。
回想起刚才瞥了一眼的《美女连环失踪案》新闻，黎晏抱紧了自己的厚外套，默默加快了脚步。
好在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黎晏顺利在九点前到了家。
离睡觉还有一阵，休息过后她打算给自己泡杯红茶。
正当她壁橱里翻箱倒柜的时候，微信电话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的“蒲sun”，黎晏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用“糖糖”那个号回复蒲晓了。
最近她忙成这样，自然懒得和他整天耗在微信虚假网恋。
但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见黎晏爱搭不理，他态度倒是更起劲了。
每天早安晚安必不可少，还时不时发个“在吗，在干嘛，我在想你”给黎晏恶心一下。
黎晏被烦得要死，又不想放弃给黎家背刺的机会，只得退了微信登录，只有有空的时候才上线。
谁知道今天刚登上没多久，对方就把电话打了过来。
那电话的提示音响的闹心，黎晏一键拒绝，然后发了个消息过去。
［糖糖不要睡觉吖］：干嘛打电话呀，刚刚吓死我了
［蒲sun］：想你了，你也不回消息，我以为你出事了呢
黎晏：？
你才出事了，你全家都出事了。
看着那句低情商问候，黎晏手里的拳头硬了。
聊天框里的［我举着碗连夜去你家村口吃饭］差一点就被发送出去了。
但为了长久钓鱼，黎晏还是忍辱负重的删了重发。
［糖糖不要睡觉吖］：没有，糖糖好好的呢
［糖糖不要睡觉吖］：就是太忙辣，刚回家，所以正在休息呐
对面秒回。
［蒲sun］：到家了？
［蒲sun］：你家在哪，吃完饭了吗，我接糖糖你去吃夜宵呀～
黎晏：。
不，我只想吃你的席。
不过这蒲晓还真是本性难改，三句不离出去见面，估计就是想把可怜的“糖糖”骗到手，睡了就跑。
黎晏哪会让他如愿，略微一思忖回复道。
［呜呜，可是我坐车回家找爸爸妈妈了qaq］
虽然“糖糖”的手机号用的是黎晏她自己城市的，但“糖糖”可以跑路啊！
——说是回家，她人设里那贫困的父母不就圆回来了吗！
黎晏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接着收到了新的回复。
［蒲
］：原来你回家了，唉，好可惜，本来还想带你去吃西餐的呢，花都准备好了
［蒲sun］：不过你家里人住在哪呀，平时没听你提过呢
呵，当然没提过。黎晏冷冷一笑。
……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
身为“糖糖”这个人物的幕后黑手，黎晏自然要让蒲晓打消去找她的心。
于是她打开全国地图搜了一下，最后选中了个离他们城市最远的地方。
两边机票来回，普通座也要四位数以上。
太远的距离果然有效，蒲晓瞬间熄了火，没再提去见她的事。
不过对方显然没有放弃的意思，继续旁敲侧击想要摸清“糖糖”的家庭情况。
第一次搞网骗，黎晏不太熟练，被对方那人口普查般的问候搞得措手不及。
她遮遮掩掩回答了几次，最后找了个理由匆匆结束话题。
由于过程实在难以描述，黎晏以为自己露馅了，还有点“可恶，人设没弄好，下次一定”的悔恨。
殊不知蒲晓那边看来，这次的聊天记录反而是另一种感觉。
放下手机，蒲晓呲着牙对他那群狐朋狗友一笑：“我给你们说，这女的贼单纯，家庭不好还遮遮掩掩，以为我会嫌弃她啥的。”
“她哪知道啊，老子其实只想睡她，哈哈哈哈！”
周围的朋友们跟着大声笑起来，那声音在夜店哄闹的气氛中也格外刺耳。
“蒲哥，还是你牛，”有人觍着脸问道，“你这一个月一个的，还都是大美女，咋把妹的，给个指导呗！”
被恭维的非常满意，蒲晓点上根烟，叼着它开始侃侃而谈。
“就说这个糖糖吧，她是破打工的，还整天装的有模有样，这是为了啥知道不？”
剩下人一起摇头。
蒲晓哼了一声：“不知道就对了！”
“她这叫自卑啊！”他得意的磕了磕烟头，“老子整天朋友圈花天酒地，她看了不就得自卑吗！这一自卑，我不就占上风了？”
“现在她下意识开始讨好我
，等我们见了面那不就得百依百顺了？”
“原来如此，还是蒲哥会玩！”
气氛逐渐热烈，更是有人起起哄来：“蒲哥这么牛，多久把她拿下啊？”
掐灭了烟，蒲晓摆摆手：“小意思。一个月，给我一个月，我让她肚子里有我的种。”
“哦哦哦！”男人们激动起来，纷纷击杯鼓掌做好。
蒲晓的交友圈很杂，这群狐朋狗友们什么人都有。
几轮酒喝下来，当下便有人找了机会开始撺掇火让蒲晓下赌注。
蒲晓也是个没脑子的，喝了几口酒被刺激的头昏脑胀。
当下热火上头，他直接口不择言把“一个月没拿下，我就脱了裤子在街上跑”给录了音。
不过他倒不纯粹是喝蒙了。
因为按蒲晓的想法，别的可能性绝对不会发生。
——这糖糖又穷又蠢，摆明了就是最好到手的那一款。
不过她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她最好的一点，就是不贪他的财。
现在这个拜金的时代，这种单纯好骗的人已经不多了。
手机那头，“单纯好骗”的黎晏写完了糖糖的完整人设，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可以，非常完美。
一定可以把蒲晓那个傻缺骗得团团转。
很久没有做这种分析影视人设般的脑力工作，黎晏伸了个懒腰，感觉到了一点疲惫。
放下手机，她决定把刚才欠自己的那杯茶给重新补上。
结果茶刚泡好，铃声又响起来了。
——不过这次是手机电话。
黎晏皱着眉走过去一看，是王哥。
她哪敢对债主搞事，当下便乖乖巧巧接起了电话。
“黎晏，今天相亲综艺怎么样？”
王哥那被加班折磨的冰冷声音难得的带了点笑意。
端起茶杯嘬了一口红茶，黎晏将这个问题用简单的“还不错”一笔带过。
这种敷衍性的社交，认真回答你就输了。
果然，王哥并不太关心黎晏给出的回
答，只是顺势往后说道：“那明天来一下公司吧，商量商量以后发展。”
“行。”黎晏点头应下，又闲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喝了半天的茶，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王哥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
隔日上午，黎晏到了公司，抄着兜准备敲开办公室的门。
结果还没碰到门铃，一声那狂放不羁的笑声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嘎嘎嘎嘎嘎嘎！”
那声音听着要多开心有多开心，要多荡漾有多荡漾。
黎晏：……
王哥，你要被夺舍了你就眨眨眼。
不然没有别的解释了！
这么鬼畜的声音，怎么会从自家经纪人那个冷面社畜的嘴里传出来呢！
等等，也有可能是别人的笑声？
心里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黎晏屏气凝神趴到门上。
下一刻，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音随着间接的笑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听了没几句，黎晏便发现了一个残酷的现实——
这里面只有王哥自己的声音，没有别人。
除了这个现实，她还发现了更多她自己都没想到的事情——
比如那时不时传出来的什么“老婆”“宝贝”之类的肉麻称呼。
黎晏：……
不，这一切肯定是她的错觉！
肯定是因为昨晚被蒲晓恶心的没有睡个好觉！
嗯，一定是这样！
就在黎晏自己都快被自己洗脑的那一刻，一声字正腔圆的“嘎嘎嘎嘎嘎嘎，宝贝我爱你”从门里传了出来。
“？”黎晏缓缓的移开了手。
是在做噩梦吧，自己一定是在做噩梦吧。
不知道门内正在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但她其实也并不想知道。
原本要进去的步伐渐渐停住，黎晏硬着头皮转了个弯，跑去这层楼溜达着观了个光。
然而等她回来，门里还是那绵延不绝的“嘎嘎嘎嘎嘎嘎”。
黎晏：
……
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黎晏看了看全楼地图，决定对整个公司进行一次友善的寻访。
一个小时之后，黎晏吃完员工餐，拎着杯奶茶回到王哥办公室的门口。
然而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没笑完。
“……”黎晏大受震撼。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微信里的消息王哥一条也没回。
揉了揉太阳穴，黎晏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要去敲门。
虽然打断别人的交流不太厚道，但她更怕自己等着等着老死在这栋公司里面。
要是真那样，她的墓一定要杵王哥门口，就放现在自己站着的位置。
那样等王哥打完电话一推门，她就可以从墓里跳出来给他一拳头：“我嘎你个大头鬼！”
愤愤不平的脑补着，黎晏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门内，王哥的鸭子笑戛然而止。
随之是一段时间的寂静。
过了一两分钟，一声冷漠的“进来吧”从里面传了进来。
那声音又冷又硬，完全听不出方才的半分欢快和柔情。
太好了，终于正常了。
黎晏松了口气，推门走入。
屋内除了王哥之外一个人也没有。
看来他刚才果然是在打电话。
黎晏想明白过来，走到沙发坐下。
想到刚才的魔鬼笑声，黎晏顺嘴调侃了一句：“王哥最近气色不错啊，谈恋爱了？”
对面，年近四十岁的未婚男士王某人脸上闪过一抹暗红。
他挥挥手，咳了一声：“黎晏你管好你自己就行……到时候喜糖有你的份。”
“得嘞。”黎晏笑眯眯的应下来，倒是真为自己这个经纪人而高兴。
——毕竟他能找到真爱实在不容易。
先前，一周目的王哥对着黎晏酒后吐过真言；
虽然他中年仍然未婚，但他年轻的时候其实举办过三次婚礼，和三位不同的新娘。
第一次的婚
礼当天，新娘逃婚了；
第二次的婚礼当天，新娘和伴郎逃婚了；
第三次的婚礼当天，新娘和伴郎一见钟情逃婚了。
这如同扩写句子一般的离奇经历让年轻时候的王哥大受震撼。
据说从那之后，他便彻底患上了结婚ptsd，从此一头扎入996的社畜大军，在搞钱路上一去不复返。
不过现在黎晏发现，其实他不是不能结婚嘛。
说起来她还是挺希望自己这位如兄如父的经纪人有个顺顺利利的婚礼。
所以她衷心的祝福他，希望他即将到来这次的婚礼圆满举行。
不过话虽如此……
王哥，你有考虑结婚当天和新娘一起坐轮椅吗？
调侃归调侃，正事还是要谈的。
结束了关于婚礼的话题后，黎晏简单汇报了一下自己这次参加相亲节目的情况。
而王哥则对她这次居然没有上热搜的反常情况表达了震惊。
是的，王哥对她的热搜体质也已经习惯了。
——不，与其说是习惯了，不如说是麻了。
第一次的鬼脸可以说是意外，那次的孟婆可以说是dorie流量好，那后来的集体合唱呢？被大家发现的粉红玩偶呢？
这说明黎晏这家伙就是大火的命啊！
可是明明身怀这么好的热搜体质，这家伙居然只想还完钱退圈？？
什么叫玩物丧志！这么叫不思进取！
王哥对此深恶痛嫉。
每次看着黎晏吃茶嗑瓜子的咸鱼行为，他就感觉仿佛看着一块自己不想成材的美玉在角落自闭。
而他这个手艺高超的玉匠只能在一旁怒气冲冲的无能狂怒。
回忆起那种怒其不争的感觉，王哥沉默了一瞬。
下一刻，他默默掏出手机，熟练打开了自己的备忘录的置顶条：
[如何让孩子主动学习？
划过打了叉号的那四五十条回答，王哥深吸口气看向倒数第二条。
半响，他抬起头看向黎晏，问道：“你最近参加了多少个综艺了？”
“三个吧，”黎晏数了数，“《推理空间》、《为谁歌唱》，还有昨天的《假面真心》。”
王哥点点头：“不错，那你最近上了几个热搜了？”
“？”黎晏看了他一眼，总觉得对方葫芦里没买什么好药，“挺、挺多的……王哥，你想说啥？”
这家伙还真敏锐。
王哥心里啧了一声，道：“我告诉你，不提其他衍生出来的话题，你最近已经陆陆续续上了六个热搜了，其中还有两个在热一的位置，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黎晏：……
不，我不想知道。
我管你想不想知道呢。
王哥把她的抗拒看在眼里记不到心里：“你这热搜和节目的比值已经达到了二比一的数值，这不是一个十八线的数据。”
“说实在话，只有三四线才能配得上这个比值。”心头微热，王哥的声音也扬了起来。
“……”
“比值先不提，你要知道这六条热搜公司一分钱都没花，这些都是自然的网友数量堆积出来的词条啊，”说到激动处，王哥声音更大，“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
黎晏：……
不，我还是不想知道。
丝毫不管黎晏的冷漠，王哥的情绪更加高涨：“这说明了一个事实！”
“说明你，黎晏，你就适合这个圈子！”
“……”黎晏默默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
看着黎晏的动作，王哥怒其不争，刷的站起身子一拍桌子：“黎晏，你还不懂吗！”
“你就是爆火的命啊！”
“？？？？”
听到这句话，黎晏心里哽了一下。
要知道，“爆红=暴毙”的公式在她心里扎根已久。
当下骤然听到自家经纪人这么说，黎晏只觉自己如同看着王哥对她激动的吼着“你就是暴毙的命”一样吓人。
黎晏：……
谢谢，有被诅咒到。
并不知道黎晏为什么一下子萎了，王哥只当是自己又一次鼓劲失败。
半响，见她还是
面无表情，他只得悻悻然坐下，掏出手机那条“灌鸡汤让她爱上学习”默默删除了。
下一条是……
王哥往手机下方一滑。
“奖、励、制、度？”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黎晏耳朵好，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奖励制度？”
“……”王哥视线偏移了一下，信口开河道，“最近有个大火ip的女一，你想不想去试一下？”
“不去不去。”黎晏瞪大了眼睛，吓得连声拒绝。
“送死”这俩字都快贴在脸上了，这谁敢去啊。
“那我要是把你的债务免了呢，你去不去？”王哥盯着她问。
“我……”那一刻，黎晏感觉自己的脸都扭曲了一下。
这问题真有够难为人的。
上一次听到这种感觉的问题，还是她冲浪的时候从网上看到的“屎味的巧克力和巧克力味的屎你选哪个？”
这种无聊而降智的问题给黎晏幼小的心灵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不过她倒也认真思考之后得出了自己的答案。
那就是——
她选择跳过这个问题。
当下情景重现，被这个问题问的哑口无言，黎晏选择微笑的看着王哥，让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边，看着黎晏杀人般的笑容，王哥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他底下头，把倒数第二条的“奖励制度”删除，然后滑倒了最后一行的倒数第一条。
只见上面白纸黑字：
——如何让孩子主动学习？
——不用主动，只要让她学就行了。
王哥恍然大悟。
对啊，为什么要让她主动啊！
美玉不想上切割机怎么办？
那他硬把她绑去切割机上就好啦！
思及此，王哥只觉自己顿时茅塞顿开。
他关掉备忘录，继而转头看了看自己手上接到的的通告。
半响，他眼前一亮有了主意。
既然对方只想跑龙套，那他就给她安排龙套的通告呗！
只不过那个龙套可能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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