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星夜
她紧紧地盯着沈听山那双眼睛,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赶紧别开了目光。
男人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的反应，他的眼底划过一丝诧异,温和地出声询问：“王小姐，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她垂着眼睛，目光快速地扫过了他腕间的表。
百达裴丽的6002g,黑色款,低调精致的款式。
那块表,官方没有明确的标价，但王挽君有一次在参加老板们的饭局时听他们提起过。
6002作为百达裴丽的新一代表王,售价可抵得上花城中心地段一套豪宅的全款！
“谢谢你的关心，我没有不舒服，沈先生——”她在心中可耻于自己竟然会被一个梦所影响，眼波流转的须臾，她已然想好了措辞，她抬起眼睛，看着他仿若欧洲人的面孔,笑盈盈地说道：“我听您中文说得挺好,真没想到您是个外国人。”
沈听山拉着行李箱,和她并肩走出机场的大门,闻言看了她一眼,又移开目光看向了前路：“我不是外国人。”
她有意想了解他更多：“那您的双亲里肯定有一位是外国人。”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我父亲是意大利人。”
“跨国恋啊,”她眨巴着眼睛，神情间有种这个年龄段的少女对爱情充满了憧憬的模样：“您的父亲和母亲是怎么认识的啊？”
沈听山脚下一顿，他懒懒地垂下眼皮,眼珠转过来，直勾勾地看着她，唇角隐约有一丝奇异的笑意：“不太清楚，要不我帮你问问？”
她不笨，知道他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她又仔细看了他一眼。
——他好像已经不记得她了。
她心下微微有些失落，面上却不动声色：“沈先生，我先带您去酒店。”
和以前带过的游客不同，沈先生的酒店定在远离市区的高新区，这是他特别要求的。
高新区那边并没有什么景点，目前基本还是一片荒地，不过近年容城政府倒是有规划要往那边招商引资，吸引更多的企业去高新区入驻。
容城虽然是个省会城市，但距离经济、贸易、人才资源都早已起步十几甚至几十年的一线城市而言，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所以在容城政府将高新区的发展计划发布出去之后，各大企业都处于一种观望的态度。
王挽君推测，沈先生此次来容城，是去高新区进行实地考察评估的。
单独一个人前来考察，说明他对公司的选址拥有绝对的决定权。
王挽君给沈听山预定的是高新区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两人先到酒店放了行李，然后王挽君领着沈听山去了高新园区参观。
站在宽阔的水泥大马路上眺望过去，两侧干净整洁的人行道上栽种着枝繁叶茂的棕榈树、樱花树和红叶李，道路两侧，是一栋又一栋形状高低各不相同的玻璃大楼，更远一些的地方，则是还在修建中的黄土荒地。
王挽君带着沈听山参观了已经基本修建完成的a区和b区，整个过程中，他一直沉默无言，仿佛没有什么兴趣同她交谈，只偶尔在经过某个路口时停下来询问她相关的交通规划。
“沈先生，a区和b区咱们已经参观完了，剩下的c、d、e三个区域都还在修建当中，现在过去只能看到一片黄土荒地，”王挽君站在路口，朝着远处正在施工的工地一指，礼貌性地问了一句：“咱们还过去看吗？”
“嗯，”他看着远处工地上的推土机，淡淡道：“去看看。”
盛夏的阳光有些强烈，照在皮肤上微微发烫。
她看着天上的烈日，抬手扇了扇风，正要往工地那边走，忽听他叫了一声：“小君，过来。”
她侧头看去。
他站在树荫下的一张长椅旁，盛夏的热风吹得树叶轻轻摇晃，在他身上落下摇曳的光斑。
她走过去，抬头看着他。
他指了指身边的长椅：“你坐在这里，我过去看看就回来。”
她点了点头，乖乖坐在椅子上，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
他的腿很长，步子也迈得大，不过一会儿就走远了。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他刚刚和她走在一起的时候刻意放慢了脚步。
浓密的树荫隔开外面的暑气，她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里，侧头看着沈听山的背影。
在那一片尘土飞扬的黄土地里，他的身材高大挺拔，背影却孤绝料峭，像是一株覆了霜雪的孤松。
他所立足的地方，连盛夏的燥热也无法靠近。
他在工地边，时而走动，时而停下，最后走到工地的负责人身边，跟负责人攀谈了起来。
她就这么坐在远处，安静地看着他。
和从前接触到的男人不太一样。
他不怎么搭理她。
只在偶尔遇到不清楚的问题时，才会侧头向她咨询。
她拾起一片掉落的花瓣，捏在手心里碾碎了。
看来，需要调整一下计划了。
她看着他结束了和工地负责人的对话，转身往回走来，她敛去眼底的算计，唇角微微带着笑意，用一双清澈的眼睛凝望着他。
就像一个等待心上人的少女。
在离她仅剩几步路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先是静静地听着对方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不会太久，我很快就回去。”
对方在催他回去。
对方是男是女？
是他的什么人？
她坐在长椅上，仔细地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
他拿着手机贴在耳边，看了她一眼，往旁边走开了几步：“喜欢什么让马助理带你去买。”
他这话一出来，她几乎就可以肯定了。
电话那头是个女人。
而且，还是个跟他关系不一般的女人。
她收回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耳朵却悄悄竖着偷听两人的对话。
他的语调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想要什么，你说。”
隔了大概一分钟，他又说：“行，回头给你带一份。”
说完，他就直接挂了电话，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有幽微的冷香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像阳光照在苍茫的雪山坡上，清冷的白雪融化开来，打湿了松针的味道。
他坐下后，也没同她说一句话，只是低着头，用内部软件跟公司里的高层沟通。
她也没有同他搭讪，只微微仰头，看着头顶上方婆娑的枝叶。
他方才同人说话的样子，像是在哄一个宠物，眼里半分的爱意也没有。
他既然愿意哄那个女人，还大老远从容城给她带礼物，那么说不爱也不恰当。
——他只是没有把对方当成心上的女人来爱着。
男人的爱，可以有很多种。
对于她们这个圈子而言。
聪明的女人有办法成为男人心头的白月光，而蠢女人则往往只能沦为男人身边的宠物。
她张开五指，透过指缝看着洒落的阳光。
想要引起他的注意，纵然可以用美貌，但美貌带来的吸引力难免不够持久。
还是要先从他当前感兴趣的事情入手。
她放下手，当先打破了沉默：“容城政府有意想在高新区建立西南地区最大的企业园区，只可惜计划书发布出去之后，目前还没有引起什么水花。”
他正在打字的手一停。
她侧头，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别有深意地说道：“但企业如果在这边开分公司，应该是有很大发展前景的。”
他漫不经心地转着手机，不置可否地笑道：“可是容城本地不少市民都说，高新区远在城郊，地处偏僻，交通不便，政府往这边投钱纯属三分钟热度，过不了几天还是要把资金投向发展更为成熟、人气更为旺盛的中心城区——你又为什么会看好容城企业园的发展？”
王挽君看着他，胸有成竹地说道：“容城目前虽然只有两条地铁线，但未来的规划是要修建几十条，遍布容城各个地方，地铁线环环相扣，处处相通，构成一张巨大的蛛网，不难想象，未来的容城，地铁交通将会无处不至。”
她顿了顿，又接着道：“其中目前已开通的一条地铁线正在做延线修建工作，这条线路贯穿城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最后会通到高新区来，目前容城虽然还是以天禧广场为中心，但政府是有意想将容城向着双中心城市打造——”
他放在一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是一条新的微信消息，发信人的头像是个年轻的小女生，沈听山给她的备注是“xl”。
想来，那应该就是方才和沈听山通话的女人。
沈听山也看到了手机上的消息提示，他只淡淡瞟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她也装作没有看到，继续说道：“所谓的双中心，就是以天禧广场为中心的生活区，和以高新区为中心的企业园区，从地铁的规划看，高新区的发展势必会吸引大量企业入驻，而全国各地的人才，也会因为更多的就业机会向着容城流入，如此，将形成一个优质企业和优质人才相互吸引的良性互动，那么将来就会有更多的企业和人才来到容城，促进容城的城市发展。”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她有些口干舌燥，于是停下来，拿起旁边的矿泉水瓶拧开喝起了水。
在她喝水的时候，沈听山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一面回复着夏露的信息，一面调侃着她：“你要不是阿力给我找来的导游，我倒真要怀疑你是容城政府派来的说客了。”
“那您可真是抬举我了，”她扫了一眼他手里的手机，拧好瓶盖，眉心微蹙，十分纠结地说道：“我确实是希望能够有更多企业入驻容城，毕竟谁不希望自己的家乡好呢？可每每想到这个，我就会很焦虑，就——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这样的感受。”
“嗯？”他眉梢微扬，抬起眼睛看她：“你在焦虑什么？”
“更多的企业入驻，必定会吸引更多的人口流入容城，到时候人口拥挤、交通拥堵、汽车尾气排放量过大这些问题也会随之而来，”她说着说着，情绪就上来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一个城市的人口流入量加大，必然导致房价的上涨，人们为了在这座城市生活下来，就算房价高也会硬着头皮去买，这会间接助长企业加班风气的盛行，人们为了在这个竞争愈发激烈的城市生活下来，就不得不一直不停地加班，大家的休息时间被严重压缩，沦为彻底的工作机器，这到头来还不是便宜了那些可恶的企业家！”
说到这儿，她才想起来他也是企业家之一，连忙住了口。
“你这想法倒是挺有意思，不过——”沈听山倒是对她最后那句话毫不介意，他随手将手机扔在了一边，爽朗笑道：“外地人口流入，房价上涨，像你这样的本地土著，你的房子也会跟着升值，这对你来说应该是好事。”
她看着头顶上方绵密的粉色樱花，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极轻地呢喃了一声：“是么？”
像是轻柔的一缕棉絮，从风中飘过。
他斜靠在长椅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她的眉间凝结着沉重的愁绪，就连微微仰起的下颌线也是绷得紧紧的。
有丝丝缕缕的光线透过上方的花叶，落在她如玉的脸上。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侧过身，抬手搭上了她身后的椅背，修长的指尖在椅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
霎那间，他身上的气息铺天盖地地侵入了她的呼吸。
她迷茫地转头看向他。
他的唇角勾着闲散随意的笑，鸦羽般的睫毛垂下来，使得那双狭长而凌厉的眼睛莫名有了几分难得的温柔。
他紧锁着她茫然而无措的眼，温柔地、不疾不徐地问道：“为什么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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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的反应，他的眼底划过一丝诧异,温和地出声询问：“王小姐，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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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块表,官方没有明确的标价，但王挽君有一次在参加老板们的饭局时听他们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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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的关心，我没有不舒服，沈先生——”她在心中可耻于自己竟然会被一个梦所影响，眼波流转的须臾，她已然想好了措辞，她抬起眼睛，看着他仿若欧洲人的面孔,笑盈盈地说道：“我听您中文说得挺好,真没想到您是个外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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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意想了解他更多：“那您的双亲里肯定有一位是外国人。”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我父亲是意大利人。”
“跨国恋啊,”她眨巴着眼睛，神情间有种这个年龄段的少女对爱情充满了憧憬的模样：“您的父亲和母亲是怎么认识的啊？”
沈听山脚下一顿，他懒懒地垂下眼皮,眼珠转过来，直勾勾地看着她，唇角隐约有一丝奇异的笑意：“不太清楚，要不我帮你问问？”
她不笨，知道他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她又仔细看了他一眼。
——他好像已经不记得她了。
她心下微微有些失落，面上却不动声色：“沈先生，我先带您去酒店。”
和以前带过的游客不同，沈先生的酒店定在远离市区的高新区，这是他特别要求的。
高新区那边并没有什么景点，目前基本还是一片荒地，不过近年容城政府倒是有规划要往那边招商引资，吸引更多的企业去高新区入驻。
容城虽然是个省会城市，但距离经济、贸易、人才资源都早已起步十几甚至几十年的一线城市而言，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所以在容城政府将高新区的发展计划发布出去之后，各大企业都处于一种观望的态度。
王挽君推测，沈先生此次来容城，是去高新区进行实地考察评估的。
单独一个人前来考察，说明他对公司的选址拥有绝对的决定权。
王挽君给沈听山预定的是高新区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两人先到酒店放了行李，然后王挽君领着沈听山去了高新园区参观。
站在宽阔的水泥大马路上眺望过去，两侧干净整洁的人行道上栽种着枝繁叶茂的棕榈树、樱花树和红叶李，道路两侧，是一栋又一栋形状高低各不相同的玻璃大楼，更远一些的地方，则是还在修建中的黄土荒地。
王挽君带着沈听山参观了已经基本修建完成的a区和b区，整个过程中，他一直沉默无言，仿佛没有什么兴趣同她交谈，只偶尔在经过某个路口时停下来询问她相关的交通规划。
“沈先生，a区和b区咱们已经参观完了，剩下的c、d、e三个区域都还在修建当中，现在过去只能看到一片黄土荒地，”王挽君站在路口，朝着远处正在施工的工地一指，礼貌性地问了一句：“咱们还过去看吗？”
“嗯，”他看着远处工地上的推土机，淡淡道：“去看看。”
盛夏的阳光有些强烈，照在皮肤上微微发烫。
她看着天上的烈日，抬手扇了扇风，正要往工地那边走，忽听他叫了一声：“小君，过来。”
她侧头看去。
他站在树荫下的一张长椅旁，盛夏的热风吹得树叶轻轻摇晃，在他身上落下摇曳的光斑。
她走过去，抬头看着他。
他指了指身边的长椅：“你坐在这里，我过去看看就回来。”
她点了点头，乖乖坐在椅子上，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
他的腿很长，步子也迈得大，不过一会儿就走远了。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他刚刚和她走在一起的时候刻意放慢了脚步。
浓密的树荫隔开外面的暑气，她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里，侧头看着沈听山的背影。
在那一片尘土飞扬的黄土地里，他的身材高大挺拔，背影却孤绝料峭，像是一株覆了霜雪的孤松。
他所立足的地方，连盛夏的燥热也无法靠近。
他在工地边，时而走动，时而停下，最后走到工地的负责人身边，跟负责人攀谈了起来。
她就这么坐在远处，安静地看着他。
和从前接触到的男人不太一样。
他不怎么搭理她。
只在偶尔遇到不清楚的问题时，才会侧头向她咨询。
她拾起一片掉落的花瓣，捏在手心里碾碎了。
看来，需要调整一下计划了。
她看着他结束了和工地负责人的对话，转身往回走来，她敛去眼底的算计，唇角微微带着笑意，用一双清澈的眼睛凝望着他。
就像一个等待心上人的少女。
在离她仅剩几步路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先是静静地听着对方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不会太久，我很快就回去。”
对方在催他回去。
对方是男是女？
是他的什么人？
她坐在长椅上，仔细地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
他拿着手机贴在耳边，看了她一眼，往旁边走开了几步：“喜欢什么让马助理带你去买。”
他这话一出来，她几乎就可以肯定了。
电话那头是个女人。
而且，还是个跟他关系不一般的女人。
她收回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耳朵却悄悄竖着偷听两人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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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大概一分钟，他又说：“行，回头给你带一份。”
说完，他就直接挂了电话，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有幽微的冷香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像阳光照在苍茫的雪山坡上，清冷的白雪融化开来，打湿了松针的味道。
他坐下后，也没同她说一句话，只是低着头，用内部软件跟公司里的高层沟通。
她也没有同他搭讪，只微微仰头，看着头顶上方婆娑的枝叶。
他方才同人说话的样子，像是在哄一个宠物，眼里半分的爱意也没有。
他既然愿意哄那个女人，还大老远从容城给她带礼物，那么说不爱也不恰当。
——他只是没有把对方当成心上的女人来爱着。
男人的爱，可以有很多种。
对于她们这个圈子而言。
聪明的女人有办法成为男人心头的白月光，而蠢女人则往往只能沦为男人身边的宠物。
她张开五指，透过指缝看着洒落的阳光。
想要引起他的注意，纵然可以用美貌，但美貌带来的吸引力难免不够持久。
还是要先从他当前感兴趣的事情入手。
她放下手，当先打破了沉默：“容城政府有意想在高新区建立西南地区最大的企业园区，只可惜计划书发布出去之后，目前还没有引起什么水花。”
他正在打字的手一停。
她侧头，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别有深意地说道：“但企业如果在这边开分公司，应该是有很大发展前景的。”
他漫不经心地转着手机，不置可否地笑道：“可是容城本地不少市民都说，高新区远在城郊，地处偏僻，交通不便，政府往这边投钱纯属三分钟热度，过不了几天还是要把资金投向发展更为成熟、人气更为旺盛的中心城区——你又为什么会看好容城企业园的发展？”
王挽君看着他，胸有成竹地说道：“容城目前虽然只有两条地铁线，但未来的规划是要修建几十条，遍布容城各个地方，地铁线环环相扣，处处相通，构成一张巨大的蛛网，不难想象，未来的容城，地铁交通将会无处不至。”
她顿了顿，又接着道：“其中目前已开通的一条地铁线正在做延线修建工作，这条线路贯穿城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最后会通到高新区来，目前容城虽然还是以天禧广场为中心，但政府是有意想将容城向着双中心城市打造——”
他放在一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是一条新的微信消息，发信人的头像是个年轻的小女生，沈听山给她的备注是“xl”。
想来，那应该就是方才和沈听山通话的女人。
沈听山也看到了手机上的消息提示，他只淡淡瞟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她也装作没有看到，继续说道：“所谓的双中心，就是以天禧广场为中心的生活区，和以高新区为中心的企业园区，从地铁的规划看，高新区的发展势必会吸引大量企业入驻，而全国各地的人才，也会因为更多的就业机会向着容城流入，如此，将形成一个优质企业和优质人才相互吸引的良性互动，那么将来就会有更多的企业和人才来到容城，促进容城的城市发展。”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她有些口干舌燥，于是停下来，拿起旁边的矿泉水瓶拧开喝起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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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可真是抬举我了，”她扫了一眼他手里的手机，拧好瓶盖，眉心微蹙，十分纠结地说道：“我确实是希望能够有更多企业入驻容城，毕竟谁不希望自己的家乡好呢？可每每想到这个，我就会很焦虑，就——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这样的感受。”
“嗯？”他眉梢微扬，抬起眼睛看她：“你在焦虑什么？”
“更多的企业入驻，必定会吸引更多的人口流入容城，到时候人口拥挤、交通拥堵、汽车尾气排放量过大这些问题也会随之而来，”她说着说着，情绪就上来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一个城市的人口流入量加大，必然导致房价的上涨，人们为了在这座城市生活下来，就算房价高也会硬着头皮去买，这会间接助长企业加班风气的盛行，人们为了在这个竞争愈发激烈的城市生活下来，就不得不一直不停地加班，大家的休息时间被严重压缩，沦为彻底的工作机器，这到头来还不是便宜了那些可恶的企业家！”
说到这儿，她才想起来他也是企业家之一，连忙住了口。
“你这想法倒是挺有意思，不过——”沈听山倒是对她最后那句话毫不介意，他随手将手机扔在了一边，爽朗笑道：“外地人口流入，房价上涨，像你这样的本地土著，你的房子也会跟着升值，这对你来说应该是好事。”
她看着头顶上方绵密的粉色樱花，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极轻地呢喃了一声：“是么？”
像是轻柔的一缕棉絮，从风中飘过。
他斜靠在长椅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她的眉间凝结着沉重的愁绪，就连微微仰起的下颌线也是绷得紧紧的。
有丝丝缕缕的光线透过上方的花叶，落在她如玉的脸上。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侧过身，抬手搭上了她身后的椅背，修长的指尖在椅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
霎那间，他身上的气息铺天盖地地侵入了她的呼吸。
她迷茫地转头看向他。
他的唇角勾着闲散随意的笑，鸦羽般的睫毛垂下来，使得那双狭长而凌厉的眼睛莫名有了几分难得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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