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冤家牌_活在真空里张和知乎
笔趣阁 > 活在真空里张和知乎 > 第23章 冤家牌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23章 冤家牌

  1。

  你见过赌徒吗?

  见过那种赌得兴起,身家性命都输掉的赌徒吗?

  我曾经参加过一个赌局,我要在这场赌局里,赢另一个人,赌注就是我的肾。

  如果我赢了,我就能娶我师父的女儿;如果输了,我就要把肾卖给外科医生。

  很荒唐,对吗?

  但这还不是最荒唐的。

  人常说,十赌九输是因为诈,事实上,耍诈的老千,也是赌场的输家。

  我师父叫刘阿九,是个老千。

  在他身上,发生过一件最荒唐的赌局。

  他很狂,绰号叫作邪赌王,他觉得出千被抓的老千,都是傻子。

  当一个合格的老千不仅要会落汗那些基本功,还要学会控制赢钱。

  譬如推牌九。

  牌九有三门,庄家自己一门。

  吃大的输小的,如果发现被人盯梢了,就输几把……

  一晚上下来,看着输输赢赢好似正常,其实,他早已赢了很多。

  但是,赌场的老板也不是吃素的。

  刘阿九经常赌牌的那家赌场,是一个道上人开的,姓苗,虽然当年他籍籍无名,可现在却大名鼎鼎,原因很多,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收拾了刘阿九……

  苗老板早就发现刘阿九出千了,于是,他就想了一个招儿,他找了一个自己认识的老千,让他扮猪吃老虎,和刘阿九赌钱,吃掉刘阿九。

  按说,作为一个老千,做事应该尽可能低调,毕竟这东西是骗人的,不仅不光彩,而且被发现了也麻烦——轻则断手断脚,重则直接沉尸海湾。

  刘阿九绰号叫作邪赌王,他的邪不仅体现在他赌钱的风格上,更体现在他做事的「鲁莽」上,所谓鲁莽也就是不按常理出牌。

  正常老千遇到扮猪吃虎的同行,大多就一交手,便吐了自己赢过来的钱,弄一个体面收场——因为这也算个潜规则,毕竟我把钱还了,你也不好让我断手断脚什么的。可刘阿九不这么干。

  他是邪赌王,他不仅邪,而且不怕事儿大,他是一个极度自信的人物,从他说「老千被人发现就是自己蠢」这种言论,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很狂妄……

  所以,遇见扮猪吃虎的老千,刘阿九的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赢他」。

  他赌术高,千术更高,头一天晚上,他就赢了十来万,第二天又赢了七八万。

  按说对方没找他麻烦,也没找他茬儿,他也应该收手了吧?

  没有,邪赌王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收手」二字,我不仅要赢你,还要让你服我!

  结果,他就栽了。

  那是一把冤家牌……

  2。2。

  冤家牌经常能让赌徒输得倾家荡产……

  老千经常用冤家牌骗别人,但老千却不会轻易上当。

  因为老千经常用冤家牌赢别人,所以,他本应该是更加小心仔细的。

  可「对方」恰恰利用了刘阿九「小心谨慎」的特点。

  当时,刘阿九赢了很多钱,最后一把牌,是名副其实的冤家牌。

  那一把,刘阿九底牌一张j,明牌三个j,一个k。对方的牌面上,是同花顺,梅花3,4,5,6。

  当刘阿九拿对子的时候,对方拿同花,刘阿九拿老k,对方还是同花。

  正常来讲,对面两张一样的,点数也比自己大,自己这边小三小四,怎么也不可能跟,可对方就像红了眼神似的,发疯一样博同花。

  同花吃三条。

  对方赌同花的时候,押了很多钱,等刘阿九拿到第三张明面j的时候,对方牌面上拿到了同花顺!

  对方押了一套房产,赢了不仅能回本,还能让刘阿九倾家荡产,他问刘阿九跟还是不跟。

  尽管当时所有人都觉得那个人应该是同花顺,但刘阿九却不这样认为。

  他老早就给牌落了记号,他知道那个人的底牌,不是梅花7,也不是梅花2,而是梅花a。

  刘阿九一直觉得,对方就是想偷底。

  对方赌上了自己的房产,存款,问刘阿九跟还是不跟。

  不跟,先前押的东西,全归对方;跟,刘阿九没那么多钱,尽管他知道自己稳赢!

  「我没那么多钱,但我跟!」

  对方听了这话,说:「你一句你跟,就能顶我一套房子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这样,你要跟,押上你老婆,你输了,让你老婆陪我一个月!」

  刘阿九的老婆,也就是我师娘,那是一个非常好的女人,她以前,曾在一家夜总会里唱歌,只卖艺不卖身,后来有个富豪相中她,便想包养她,她拒绝了,富豪说,你拒绝我,就别想在这一片继续唱歌,于是,师娘就跑到了手表厂,当工人去了。

  师娘温柔,漂亮,对刘阿九不离不弃,唯一的缺点就是眼光太差,她找了个赌徒当丈夫。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丈夫当作赌注。

  刘阿九一门心思想赢,他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对方掀开了底牌,不是梅花a,而是梅花7!

  刘阿九的脑子嗡的一声,输了!但他同时也意识到,对方绝对出千了。

  「你不可能是梅花7……」刘阿九喃喃自语,然后,他拿过那张梅花7,将它又重新翻了过来,他赫然看到了自己做的记号!梅花a!

  这个时候,赌场的苗老板出现了,他瞧着刘阿九,告诉他,我早就发现你落汗的手法了。

  3。

  师娘根本不该嫁给一个赌徒。

  当天晚上,刘阿九做了师娘最喜欢吃的「百花鸭掌」,师娘以为是丈夫又要搞什么小情绪,一脸笑容地吃了菜,过了没多久,她就晕了过去。当天晚上,刘阿九做了师娘最喜欢吃的「百花鸭掌」,师娘以为是丈夫又要搞什么小情绪,一脸笑容地吃了菜,过了没多久,她就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红色的大圆床上面,旁边,坐着一个四十来岁满脸陌生的男人。

  刘阿九站在床的另一边,冷冷地瞧着,那目光里的冰冷,让师娘感到无比陌生,「这是怎么回事?」

  陌生的男人告诉她,我是赌场老板,你丈夫把你输给了我,所以,你得陪我一个月。

  师娘懵了,她一脸不敢相信地瞧着刘阿九,刘阿九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神情。

  然后便是喂药。

  在药物的作用下,师娘变成了苗老板发泄欲望的猎物。

  刘阿九看着眼前的一切,依旧面无表情,脸若寒冰。

  没多久,师娘就自杀了。

  她受不了这种屈辱,对她而言,她是一个很传统的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从未想过会和丈夫以外的人发生什么关系,她觉得那是一个女人应有的底线,可是,最终底线还是被打破了。

  她清楚地记得这一切,记得自己在药物作用下,丧失了身为人的一切尊严,她坚持了三十年的想法,在一个晚上就被打破了。

  打破她这种坚持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丈夫。

  她清楚记得丈夫看着自己时,冰冷冷的眼光……

  4。

  那一刻,师娘终于意识到,对赌徒而言,这世上根本没有亲情,他身边的一切——朋友、爱人都会是他的赌本。

  她是服毒自杀的,自杀前,她把自己八岁的女儿刘慧玲叫到身边,问她,自己如果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你会不会跟着妈妈一起走。

  那时候的刘慧玲虽然岁数小,但已经知道很多事儿了。

  她见到了父母的争吵,和母亲无休止的哭泣,于是,她仰着小脸,一脸镇定说自己不怕。

  师娘不是不爱女儿的母亲,但她实在找不到自己活下去的任何理由,因为对她未来,过去的耻辱洗刷不了,而未来又是永恒的黑暗深渊。

  所以,师娘就拿出了准备好的百草枯,想和女儿一了百了。

  师娘先喝下了毒药,给女儿做了示范。

  刘慧玲刚要端起毒药,刘阿九突然冲了进来,他一把就打掉了刘慧玲手里的药……

  谁也不知道刘阿九当时在想什么,正如,我就算再怎么描述,也描述不出师娘叫刘慧玲和她一起喝毒药时的绝望。

  刘阿九冷冷地看着师娘倒在那里,师娘痛苦的呻吟声,让他想起了那晚师娘屈服于欲望的耻辱,于是,他的眼神变得越发冰冷起来。

  师娘临终时感受到,便是刘阿九如寒冰一般的目光,她怕是到死也不知道丈夫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5。

  当赌徒输得一无所有时,他早已输掉了生而为人的一切。

  对刘阿九而言,师娘的死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刘阿九输掉了一切,是因为那把冤家牌,他明明在冤家牌上做了记号,对方又怎么会知道呢?

  没有人能知道他落汗的手法,也几乎没人知道他是怎样落汗的,除了师娘,虽然他没有告诉过师娘,但经常让师娘帮他去买一些材料。没有人能知道他落汗的手法,也几乎没人知道他是怎样落汗的,除了师娘,虽然他没有告诉过师娘,但经常让师娘帮他去买一些材料。

  在刘阿九的观念里,师娘是一个没什么心机的女人,经常和邻居的长舌妇们闲谈打发时间。

  一定是她说漏了嘴,泄露了自己落汗的材料,所以才让对方有了可乘之机。

  6。

  师娘自杀以后,刘慧玲一直思念。

  我和戴广看在眼里,不约而同地来到刘慧玲身边,安慰她。

  戴广说,自己从小就和奶奶生活在一起,从未见过爸爸妈妈的样子。

  我说,我倒是见过我妈妈,可她在我五岁的时候就死了,你妈妈陪你那么久,比我好多啦……

  三个小孩相互安慰,报团取暖,这个时候,刘慧玲突然说了一句:「那我长大以后嫁给你们一个好不好?」

  我听刘慧玲这么说,心突然动了起来。

  老式楼房里的吊钟,滴滴答答在叙说着时间流淌的轨迹,窗外头很好的阳光,慵懒地躺在那张老旧的红色地毯上,投下了一团很漂亮的光影。两个情窦未开的小男孩,在那个下午,同时迎来了爱情的第一次叩门,他们不约而同对望一眼,近乎一致地点头同意。

  可是,这温暖的场景,在刘阿九的眼里,却突然变了质。

  他看到了翻本的机会!

  刘阿九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翻盘点子。

  当然,绝妙是针对刘阿九而言的,这点子对其他人,则是一种灾难。

  7。

  有一天,刘阿九把我和戴广叫到身边,问我俩,喜不喜欢刘慧玲。

  「喜欢。」我和戴广异口同声。

  「既然你们都喜欢,那么,等你们长大以后,我就让你俩赌一把,赢了的,就能娶我女儿,好不好。」

  「好。」

  「赌需要钱,你俩有吗?」

  这话让我和戴广不知如何回答。

  「你们知不知道,每个人都有两个肾?」刘阿九眯着眼睛,瞧着我和戴广,「没一个肾,人照样可以活得很好?」

  按照刘阿九的想法,他会给我俩联系一名外科大夫,让我俩把肾卖给他,卖肾的钱,就是我俩日后赌局里的赌本。

  我和戴广当年都是孩子,根本不知道这场赌局的残酷性,我俩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按照刘阿九的说法,未来我和戴广会有一场赌局,届时,他会邀请一些赌徒来赌场外,我和戴广每赌一场,他就赌同样一场「外围」。

  「肯定有很多人过来赌,」刘阿九说,「到时候,赢的钱,我就拿出来当我女儿嫁妆!」

  在以后的日子里,刘阿九不断给我俩灌输这种想法:只有赢了对方卖肾的钱,才能让刘慧玲活得幸福。

  这种观念很假,又很可怕,它等于舍弃了自己,成全别人。

  你觉得荒唐吗?不,它一点也不荒唐。你觉得荒唐吗?不,它一点也不荒唐。

  这世上有很多扶弟魔,更有甚者,不惜变卖自己家里的房子,去帮助弟弟,过去还有一种人,家里的其他人可以做牛做马,却一定要让能传宗接代的活得潇洒。

  为什么呢?

  因为认知。

  人类的认知形成于周围的环境和大人的教育。

  小时候,大人教我们怎么做,我们就会怎么做。

  所以,当刘阿九双眼发光地瞧着我俩,阐述他未来的翻本大计时,我和戴广都深信不疑,跃跃欲试,因为我和戴广都觉得,最后输的人,肯定不是我。

  没过多久,刘阿九便将刘慧玲也叫到了屋子里,和她阐述了自己的计划……

  刘慧玲听着听着就哭了。

  她哭着瞧着我们三个人,大声喊道:「我不是赌注,我是人,我是人……」

  刘阿九根本没有搭理自己的女儿,他瞧着眼前的我俩:「不用管她,她的一切由我做主。」

  「我不听你的,不听,我谁都不嫁……」

  说完这话,刘慧玲就哭着跑了。

  那该是怎样的一种场景?

  时过境迁以后,用回忆的眼神去想那天下午,当时的场景应该是这样的。

  刘慧玲的哭喊声打破了那天宁静的阳光。

  曾经无话不谈、相互慰藉的三个人,突然之间有了隔阂,两个在刘阿九房子里准备参与赌博的孩子,木然地转过了身,却只看到女孩儿颤抖的背影,渐行渐远。

  真的是渐行渐远。

  8。

  我喜欢的女人,很早就和别的男人开房去了……

  有一天晚上,刘阿九一脸愤怒地把我和戴广叫了过去,说是要陪他去找刘慧玲,最终,我们在一家旅馆,找到了刘慧玲。

  把她从旅馆翻出来的时候,她衣衫不整,头发凌乱。

  刘阿九见女儿这副模样,怒不可遏,上前扇了她一个耳光。

  刘慧玲捂着被打的脸,大声嚎哭。

  刘阿九怒道:「你才多大,你就和人开房,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你把我妈妈卖了,那叫要脸吗?你倒是不怕当活王八!」刘慧玲说完,她就打开了窗,「你是不是想让我死给你看?」

  「你敢?」刘阿九大喊。

  「有什么不敢?」刘慧玲说完,就要往下跳,我和戴广连忙跑过去,把她拦住。

  她想挣脱,但我俩都没有松手。

  那是我第一次牵刘慧玲的手,她手指修长,掌心有一点硬茧。那是我第一次牵刘慧玲的手,她手指修长,掌心有一点硬茧。

  「别拦她,让她跳,我就不信她敢跳!」刘阿九在一旁说。

  「你卖了我妈,还卖了我,难道你以为我会活着等你卖?」说完这话,刘慧玲突然挣脱了我的手,一个纵身就往下跳,幸好戴广在一旁一直拦着,这才让刘慧玲没掉下去,接着,我和戴广一起,又把刘慧玲给拽了上来。

  刘慧玲拼命挣扎,甚至挠破了我俩的胳膊,但我俩谁也没有松手。

  最后,刘慧玲被我俩救了上来。

  从那以后,刘慧玲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儿……

  刘阿九怕她死了,她是他父亲日后翻本的关键筹码!

  一个父亲,关心女儿的本质,竟是希望女儿日后能让他翻本,多么可悲,又多么可笑?

  刘慧玲意识到这件事以后,就开始变本加厉。

  她不仅三头两头换男人,有时候干脆把男人领到自己家来。

  每当这个时候,刘阿九便躲在房子里,一个人抽烟,后来,他实在忍不住了,就上去打了刘慧玲男朋友一巴掌,结果对方人高马大,反打了刘阿九一顿。

  刘慧玲在一旁瞧着,拍着手鼓着掌,待看到刘阿九奄奄一息、满脸是血以后,她又生气起来,叫那男人滚,那男人骂了刘慧玲一句,转身离开了,刘慧玲便一个人跑到阳台那开始抽烟。

  我默默在角落看着,心里头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值得吗?

  9。

  在那场赌局之前,我一直都在琢磨这个问题,值得吗?

  这样的女人,值得我为她付出我的全部吗?

  她很早就和别的男人开房去了,甚至不到两三个月就换个男朋友回来,她继承了师娘漂亮的脸蛋,却生就了一副淫荡的身体。

  值得吗?

  这样的女人,值得我娶,值得我付出吗?

  我应该理解她,她母亲死了,自己又被父亲卖了,所以青春叛逆,所以,她放纵于肉体欢愉,换了一个又一个男朋友。

  可是,她又为何从来不考虑过我?

  因为以后有可能会嫁给我么?

  甚至戴广,都成了她的男朋友之一,为什么从来没有找我?

  或许是因为脸?

  我相貌平平,没有戴广帅气?

  可我也有比戴广强的地方啊,至少我鼻子是好用的,不像戴广,先天嗅觉失常,几乎闻不到什么味道,小时候,他经常臭烘烘的,他自己闻不到,后来看楚留香,倒是让他染上了洗澡的好习惯。

  然后,他就可以和刘慧玲在一起了。

  我有好几次看见他俩走进了宾馆。

  后来,他俩干脆就不隐瞒这段感情了,有时候甚至公开走到刘阿九家的小卧室里。后来,他俩干脆就不隐瞒这段感情了,有时候甚至公开走到刘阿九家的小卧室里。

  每当此时,我就会躲在外面,一个人默默看着天空。

  值得吗?

  但这个世界是没有后悔药的,无论如何,赌局都如期而至。

  10。

  赌局开始以前,我去了一趟山神庙,买了一堆果品,等我回来时,戴广和刘慧玲他们已在那里等候了。

  刘慧玲坐在梳妆台前精心打扮自己,她说今天这场赌局决定她未来的丈夫,所以,她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戴广从后面抱住她,说,咱们都知道,我会赢。

  刘慧玲想推开戴广,但戴广力气很大,他从后面抱着刘慧玲,将手伸进了刘慧玲的衣服里,他说,这是进行白天场的告别,等晚上的再度重逢。

  我看在眼里,一言不发。

  为了确保赌局的公正性,刘阿九还从澳门请来了一个荷官,让他负责发牌。

  当时,人很多。

  刘阿九老早就找了人,对人宣称了这场赌局,这场赌局决定他女儿的婚姻,为了让众人相信,他还让他们看了我们与医生签订的合同,合同显示,我和戴广自愿捐出身体的肾脏。

  很快,大家就开始投注了,我和戴广赌梭哈,一局一结账,三个小时为限,谁筹码多,谁赢。场外人可以压小场,也就是押一小场的输赢,当然,小场限制赌注上限,而最终我俩输赢场,却无任何限制……

  场外有压我的,也有压戴广的。而我俩每个人的赌金,就是医生给我俩肾脏的预付款。

  11。

  赌局开始了,荷官走过来,想要发牌,但刘慧玲却不同意。

  她想当荷官。

  她说,她是这场赌局的奖品!如果不同意她当荷官,她就当场自杀!

  说完,她忽然拿出了准备好的刀子,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所有人都被刘慧玲吓到了。

  刘阿九知道女儿不是在说笑话。

  他强装镇定,说道:「你别胡闹,你又不会赌钱!」

  「但这赌局关系我的命运!」刘慧玲说。

  刘阿九瞧了一眼苗老板。

  苗老板害得刘阿九家破人亡,但他却是第一个被刘阿九叫来「合作」的,刘阿九对苗老板说,这场赌局的输赢,我决定不了,我徒弟也决定不了,我想和你看他俩谁输谁赢。

  刘阿九把这场赌局的计划,告诉给了苗老板:「你可以在这场赌局里,当个庄家,收益肯定不少!到时候,咱俩五五分成。」

  面对这一提议,苗老板有些心动,刘阿九又给他看了合同,说了规则。

  然后,苗老板就同意了。

  他不仅同意,而且动用自己的关系,又找了一大批喜欢赌博的赌徒,他们都期待这场赌局。他不仅同意,而且动用自己的关系,又找了一大批喜欢赌博的赌徒,他们都期待这场赌局。

  面对刘阿九的目光,苗老板冷笑一声,瞧了一眼众人,问道:「你们都是押了这场赌局的,你们同意吗?」

  有人同意,有人不同意。

  「不行,她是刘阿九的女儿,她当荷官并不公平。」

  「我想到了一个公平的方法,」苗老板说,「你们把钱都拿回去,重新下注。」

  他说完,让人找了一口箱子,「你们把押的筹码都写在纸上,把纸投进箱子里,这样,就没人知道谁押了什么。」

  苗老板的提议深得人心,可还是有人担心刘慧玲会有所偏袒,这时,一个人突然自告奋勇地站了起来。

  「那么,抽一成给我,让我来监督怎么样?」站出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说,「我叫沈一成。」

  12。

  神眼沈一成。

  沈一成有一双神眼,专门负责监督赌局,当年台湾符号洪绍兴和香港地产大亨许光州那场旷世豪赌,就找的沈一成当场外监督。

  沈一成有很深的黑道背景,他是退伍兵,早年偷渡到香港混黑道,曾单枪匹马救下某黑道帮派话事人,后来,和那话事人结拜,成了兄弟,话事人和他一起做买卖,经营酒吧,桑拿房。

  在黑道里,他也算响当当的人物。

  沈一成不仅眼神好,而且,心狠手辣,从不留情。

  有一次,他给人当裁判,对面有人出千,被他看见,他当场就断了出千人的一手一脚!

  他当时四十左右,一身腱子肉,打起来,一个人单挑三五个小混混啥问题也没有。

  沈一成号称神眼,从不漏下任何一名老千。

  然而,他当裁判,却有一个规则,那就是,他要抽一成「收益」。

  众人见沈一成自告奋勇想当裁判,多多少少都感到了一些靠谱。

  「抽一成给我。」沈一成说,「这是规则。」

  众人再度将目光看向刘阿九和苗老板,他俩是庄家,沈一成所谓的抽一成,就是从庄家那里收一成钱。

  「好!」刘阿九说,「我给你一成。」

  于是,赌局也就开始了。

  13。

  刘慧玲确实不适合当荷官,正常荷官,手上是不能有任何饰品的,可是,她却戴着一只「钻戒」,一副伪钻石手镯……她洗牌、发牌的手法,都非常外行,可是,我却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我连续几把都没摸到好牌,只能选择不跟,而戴广总是抓了一手不错的牌。

  我心下狐疑,瞥了一眼刘慧玲,我总觉得是她在搞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我仅仅输底,就输了三千多。

  我看上去没有出千,但几次摸牌之后,早已在一些牌上下了记号,这些记号,除了我之外,是没有人知道的。

  这一把牌,我起手是一张草花a,我用手挡着自己的底牌,不让戴广看见,我确信,戴广一定在这张牌上做了记号,他和我一样,把手放在牌上,这样,我就看不见我落在牌上的记号了,我也如此,同样用手遮挡着牌。

  刘慧玲继续发牌。刘慧玲继续发牌。

  我是一张红桃a,戴广的牌面是一张草花k。

  我瞧了戴广一眼,说道:「一万。」

  「跟!」

  第三次发牌,我得到一张方片a,戴广的则是一张草花q,我俩都加了码,第三次发牌,我得到一张草花9,而戴广则得到了一张草花j,这一次,我俩都没有加码,第四次发牌,我得到了另一张a,戴广得到了梅花10。

  现在我的牌面是三张a一张9,戴广的牌面是梅花10,j,q,k。

  「牌面同花顺的说话。」

  他不可能是同花顺,因为草花9在我牌面上,他也不可能有草花a,因为草花a是我底牌。

  他可能是一张9,那么他就是顺子,也可能是一张草花,那么他就是同花。

  但他绝不可能是同花顺,因为草花9和草花a都在我这,所以,他必输无疑。

  可是……

  如果戴广是同花,他不可能不防我的三条,我名牌三张a一张9,在他看来不是四条,也可能是葫芦,难不成他在赌我只是三条么?

  14。

  我知道戴广在偷鸡,而且,他不可能赢得了我的手牌!

  我押了所有,但还少六千。

  「我已经净手了。」我说。

  「钱没了,就用别的东西代替。」戴广眼睛眯了起来,瞧着我,「你可以用你的一只眼睛来代替!」

  赌眼睛!

  「允许吗?」我问。

  明眼人一看就应该,戴广是同花顺,按照他的赌法,他就是在买同花顺,可a和9都在我这,我四条除了同花顺又什么也不怕!

  冤家牌!

  场外的赌徒看到冤家牌,全都高潮了,此时,苗老板号召众人下注,因为这把赌局是不设上限的,大家乱哄哄的,让我们等一等,刘阿九让人给我和戴广一人端过来一杯水,让我俩稍等一会儿,然后场外开始下注。

  待场外下注完毕,他们开始瞧着我,不知道我敢不敢因为六千块钱就赌上自己一只眼睛。

  我喝了一口水,看了一眼戴广,然后说道:「为什么不敢,不过,赌一只眼睛干吗?我用一双眼睛赌你一只眼睛!」

  「那我就再用一只眼睛赌你一只手!」

  我本想再加下去,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于是,我就没有再进行加注。

  我说:「开吧!」

  戴广冷笑一声,将底牌亮了出来,竟然是一张草花a!

  「同花顺!」

  戴广的赌法,确实是同花顺的赌法,可他不可能是同花顺,因为草花a在我这儿!一副牌怎么可能有两张草花a?戴广的赌法,确实是同花顺的赌法,可他不可能是同花顺,因为草花a在我这儿!一副牌怎么可能有两张草花a?

  难道是刘慧玲做的手脚,我明明也是草花a!我将自己的底牌掀了起来,也是一张草花a!

  一副牌里,怎么可能会有两张a?

  「你出千!」戴广指着我说道,「你不可能是草花a。」

  「我底牌就是草花a!」我说,「你才出千!」

  「我起手就是同花的a,k。」

  我瞧了一眼刘慧玲,难不成是她在帮助戴广出千?可一副牌里有两张a,这也太离谱了!

  刘慧玲惊讶地捂住了嘴巴,很显然,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15。

  「两张草花a!」沈一成走了过来,将我和戴广的手牌,拿了起来,他先是瞧了瞧,接着便嗅了嗅,问苗老板道:「你觉得他俩谁出千了?」

  苗老板摇了摇头,说道:「我没看出来,你呢?」

  「我知道是谁出了千,」沈一成道,「你俩谁出千了,承认吧!念你们年少,又都是刘阿九的徒弟,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和戴广都不说话。

  「不承认是吗?」沈一成面色一冷,瞧着我,忽然又转向戴广道,「你出千!」

  面对沈一成的指责,戴广一言不发。

  沈一成道:「你手里的这张a,不是这扑克牌里的,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戴广依旧一言不发。

  「不见棺材不落泪!」沈一成冷笑一声,「刘慧玲是女孩子,手里擦着香水,洗过的牌,上面都沾有香水的味道,这张牌(他指着我手里那张草花a),虽然很淡,但能闻到香味儿,你手里这张牌,却一点味儿也没有,你怎么解释?」

  戴广微微一愣,他想开口说话,但他只是张着嘴,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

  「我已经看到你出千了,你还说你没出千?信不信你现在袖子里就有装备?」

  沈一成铁面无私,又是暴脾气,他最恨老千被抓以后拒不承认,当下,他一脚将戴广踢飞,接着,便有两个人按住戴广,沈一成走上前,将戴广的衣服解开,那里,果然藏着袖里乾坤的装备!

  沈一成更是冷笑,瞧着戴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知你手法很快,快到甚至骗过了我的眼睛,但这东西你又怎么抵赖?」

  接着,他不由戴广分辩,直接把手指插进戴广的眼睛里,硬生生地将戴广的眼珠子挖了出来。

  戴广在地上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哀嚎,我别过脸,不敢去看,如果在赌桌上被看见出千,即便戴广没有和我赌眼睛,下场也是如此,或者断手,或者挖眼。

  戴广很快就失去了意识,然后,那医生走了过来,他让人把戴广抬走,因为他要把戴广抬到医院,一方面替他治疗眼睛,另一方面要取走戴广的一个肾。

  这是赌博的代价。

  自始至终,我一直都在一旁瞧着,一句话也插不上嘴。

  16。

  沈一成道:「各位,不好意思,让你们看到了这出闹剧,戴广输了,释杰赢了,压戴广的,对不起了!」

  沈一成来到局外赌桌上,数了数双发下的筹码,押我胜的一共有七百二十万,押戴广胜的,却有一千三百多万,赢的人喜笑颜开,输的人却是愁眉苦脸。沈一成来到局外赌桌上,数了数双发下的筹码,押我胜的一共有七百二十万,押戴广胜的,却有一千三百多万,赢的人喜笑颜开,输的人却是愁眉苦脸。

  他们纷纷表示不服,他们纷纷指责沈一成,问他怎么发现出千的。

  沈一成道:「因为出千的不仅仅是戴广自己!」

  「人手的速度,绝不可能超过眼睛的速度,之所以没有被发现,不过是有人给他打了掩护罢了!」沈一成瞧了一眼刘慧玲,「为他打掩护的,就是刘阿九这个宝贝姑娘!」

  听了这话,刘慧玲也吃了一惊,说道:「我没有!」

  「答案就在你的手上!」沈一成说道,「你手上戴着一堆反光的东西,这东西能扰乱人的视线,因此,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戴广能一直摸到好牌,因为他就是趁着你发牌的时候,可以利用袖里乾坤,随意更换自己的底牌。」

  「但!但我真的不知道这个呀!」

  沈一成又再度冷笑一声:「你以前也经常佩戴这些饰品么?」

  听了这话,刘慧玲不说话了。

  「说。」

  「不是。」刘慧玲道。

  「那你为什么要戴这些饰品?又为什么今天想当荷官!说!」

  沈一成暴怒的话,令刘慧玲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大哭起来:「我喜欢戴广,我也没想到那么多,我俩上过床,是情侣,他说他喜欢我手上的饰品……然后,我就一直戴着,我哪里知道,哪里知道……」

  越说,刘慧玲的哭声越大,「我哪里知道这些!」

  17。

  在一旁的刘阿九叹息一声,说道:「我是这场赌局的公证人之一,也理应为这场赌局负责!我女儿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左右了赌局的公正性,我应该负责。」

  说完这话,刘阿九突然从身上摸出了一把刀子,他拿着刀子,说道:「赌场规矩,坏了公正就要受罚!」

  说完,刘阿九一刀切掉了自己的三根手指,他痛苦地叫了一声。

  沈一成冷冷地瞧了一眼刘阿九,继续说道:「戴广利用了刘慧玲的单纯,出了千;刘阿九为这场赌局的公正性,付出了三根手指。赌场规矩,出千被发现的人,输掉赌局。所以,凡是押戴广的,全都输了。」

  众人还能说什么?

  戴广昏迷不醒,被医生抬下去,不知是准备手术,还是准备给他止血。

  刘阿九断了三根手指,鲜血染红了桌子。

  刘慧玲在哭,哭声让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赌博……

  自然是有输有赢的。

  18。

  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了。

  但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晚上,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我和刘慧玲,她瞧着我,我瞧着她。

  刘慧玲率先打破了沉默,她说:「我以后可就要嫁给你了,我问你,你到底还爱不爱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am.com。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am.com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