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将功赎罪
“为什么要杀死普洛斯-亚洛？！”男爵对夏露厉声喝问。
他的眼神极富压迫力，虽然仍旧坐在原本的位置上没有动，但是一瞬间夏露却感觉好像犹如被什么猛兽盯住了一样，全身都紧绷了起来。
能够深受三代君王的重用，一路爬到如今的地位，他所依仗的自然不会是运气，虽然两个人接触不多，但是夏露明显能够感觉到男爵的实力深不可测，她绝对没有信心能够在这个老人面前全身而退。
这样一个人冲她发怒，那种压力如果不是当事人的话真的很难以描述。
而且他质问的问题，也让夏露深感为难。
在擒下普洛斯-亚洛之后，为了进一步深挖内情，夏露向当时已经濒临精神崩溃的他提出了一个交易条件——只要他肯吐露自己知道的情报，老实配合夏露的行动，夏露就可以让他不必去王都接受讯问，可以直接在米斯特死去。
普洛斯-亚洛当时已经明白犯下如此罪行的自己，绝对不可能活下来，而他最为恐惧的就是被押往王都之后要承受可怕的拷问，然后在痛苦和哀嚎当中死去，所以在绝望之下，他最终还是答应了夏露的条件。
也正是因为有了他的配合，夏露才得以将自己的调查继续了下去，最后发现了那个阴谋颠覆王国的邪恶组织。
正因为如此，在离开旧都之前，夏露特意履行了诺言，吩咐旧宫的总管波塞利-迪卡赛特伯爵将普洛斯-亚洛就地处死。
虽然一开始有些疑虑，但是在夏露的确认之下，波塞利-迪卡赛特伯爵最终还是履行了夏露的要求，将这个年轻人直接处死了，对外则宣称他暴病身亡。
对伯爵来说，其实这也是最好的处理方式——虽然他没有参加普洛斯-亚洛的阴谋活动，但是这个年轻人在旧宫任职这么多年，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比如旧宫的官员们偷偷地将旧宫内的文物拿出去发卖等等内情，如果真要一切都被全部抖露了出去，恐怕他就连被迫退休都成为了一种奢望，现在让普洛斯-亚洛暴病身亡，省了他们太多麻烦。
就这样，在夏露和米苏等人离开旧都的时候，普洛斯-亚洛带着满腔的不甘和痛恨离开了人间，他曾经的野心也梦想，也就这样化为了一缕青烟，从人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然而，在此刻，夏露是没有办法用“暴病身亡”来搪塞署长的，她必须为自己的独断专行负责。没错，夏露是在没有通知王都的情况下就直接下令处死普洛斯-亚洛的，因为她知道王都可能有异议。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会被诘问，但是男爵的怒火比夏露想象的还要强，而帷幕后的那个人似乎也在静静地等待着夏露的申辩，恍惚当中夏露居然有了一种“自己马上就要被拖出去”的感觉。
“如果您需要我解释的话，那么我现在就向您解释，大人。”夏露努力让自己的态度平静，以免更加触怒亨克萨尔男爵。“之前，为了换取他老实交代，我答应过普洛斯，只要他说实话我就可以让他不用来王都受审，正因为我提出了这样的条件他才会那么容易合作。在离开旧都回来述职之前，我个人判断他已经达成了自己的价值，所以履行了自己的诺言。”
“你做出那个承诺的理由我知道。”男爵依旧冷冷地注视着她，并没有被打动，“但是，这不是理由。我想要你解释的是，为什么要遵守承诺？你完全可以把他带过来受审！如果你是一个喜欢遵守承诺的蠢驴，今天我就没有必要和你多说了！难道你对王国的忠诚，还无法抵消一个可笑的承诺吗？”
空气当中的压力越来越重了，夏露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当然了，这倒也并不是单纯为了信守承诺而已。”她放低了声音，“他只是一个被诱惑的合作者而已，基本上不知道内情，甚至都不知道和他合作的是那个必要之恶协会。所以在现在，我个人认为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相反，为了安定局势，同时为了保住地下的机密，我认为最好应该尽快处死他，所以才做出了这个决定……在当时那种紧急状况下，我认为我有临时处置这些事情的权力。”
顿了一顿之后，她又加了一句，“毕竟，旧都的官员们已经因为他的被捕而产生了骚动，为了让他们配合钦差大人搜查必要之恶协会，我需要尽快让局势平息下来。”
“他是我们调查泄密的重要线索，然而却被你直接处死了，不管你怎么狡辩，这就是整个事实。”男爵皱起了眉头，似乎根本没有接受这个解释。“处死或者不处死他，都不是你能做出的决定，只有王都才能决定这一切！你的这些解释令人无法信服。”
“稍安勿躁，大人。”旁边的监察官阁下突然插言了，“不管怎么样，夏露这次立下的功勋是摆在那里的，我们应该全面地看待问题……”
然而，她的话很快就停了下来，因为这时候男爵已经横过了视线看向了她，这森然的气势一下子让她也不禁噤声。
男爵的地位超然，即使是身为女王陛下最受宠信的宠臣，但是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私下里，她在亨克萨尔男爵面前还是毕恭毕敬，绝对不落他的面子，也让她架空署长的事实多了一层礼节的粉饰。
男爵本人也十分知趣，一直都没有干涉过她的工作，多年来两个人也可以说是互不干涉，保持着表面上的尊重，而今天男爵却以如此态度来对待她，可见确实已经是动了真火。
她禁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你还有别的什么可以解释吗？”男爵重新转过了视线盯着夏露。
“刚才就是我的全部考虑了，如果您不接受的话，我也没有什么可以申辩的。我认为，作为特别勤务人员，我在当时的情势下做出了一个符合我个人看法的决定，并且这个决定在我的职权范围之内。”夏露微微动了动嘴，然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我说完了，如何处置我，请您定夺吧。”
说完之后，夏露抬头和男爵对视着，竟然没有任何的退缩。
她这席话，怎么听也没有那种下级对上级卑躬屈膝的感觉，反倒是有些强硬，而这似乎更加激怒了亨特萨尔男爵，他的脸色变得越发铁青，似乎随时都要爆发的样子。
但是最终，他没有爆发，而是重新开口了。
“好吧，既然我们将你派过去执行那样的任务，我们就不得不接受你有在相应权限范围内处理突发情况的权限。而且，不得不说，你的其他处理十分得当，而且为我们揭开了一个隐藏在迷雾当中的敌人，从这方面来说，你的功劳是无可置疑的，而且你的能力也足够得到认可。”男爵终于收回了视线，然后重新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笔，“但是即使如此，你处决普洛斯-亚洛，让我们损失了一个很可能有价值的证人，这也是我无法容忍的过失——因此，预定给你的奖赏，现在将被暂时封停，你需要重新用自己的表现赢回我们的欣赏。”
“您是指什么？”夏露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我听候您的吩咐。”
“刚才你有几句话说得很对——毫无疑问我们内部有人和邪恶组织勾结，而且层级绝对不低。”男爵冷冷地回答，“对于这样的叛徒，我们是绝对不能宽贷和饶恕的。但是，这绝对不是我们面临的全部困境，我们真正的困境是，这个组织为何之前毫无踪迹，然后突然集聚了这样庞大的势力？这个问题才是要害关键。”
“夏露，目前我们得到的情报实在太少，而且也不切实。”这时候，监察官阁下终于又插言了，“但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判断这个必要之恶协会应该是由许多分散的势力新近结成的，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们为什么之前毫无踪迹……也就是说，他们的高级成员应该是之前潜伏在那些有实力的团体和组织当中，正如那位智慧之神教团的教长一样。”
也就是说，这是一些原本就有活动踪迹的组织暗中在最近结合起来的团体。
这样的话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
“但是，即使做出了这个判断，摆在我们面前的难题依旧很困难，归根结底就是——他们到底在哪儿？到底还在执行什么其他的计划？”监察官阁下继续说了下去，“以他们对王国的敌对态度来看，我们必须破坏他们的一切图谋，唯有如此才能够确保王国的安宁。所以……在经过了女王陛下的首肯之后，禁卫署内已经成立了一个专门的特别勤务组，负责处理所有有关于这个组织的事务，务必尽快铲除王国之内他们的所有成员。为了保密，我将亲自负责这个勤务组。”
当夫人说到这个地步的时候，夏露就差不多明白了。
“而你，因为是第一个接触此事的人，也是第一个和他们交过手的人，你当仁不让将是这个勤务组的成员。现在你手头上的其他事务都可以暂时停下或者转交他人了，此事是目前的主要工作，”监察官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严肃，再也看不见平常的笑容和仪态，“加油吧夏露，请不要让女王陛下失望。”
哎，说到底还是要我继续发挥余热，给他们将功赎罪啊……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奖赏都没给，就要为陛下继续工作了，王国还真是无情。
“好的，夫人，我听从您的一切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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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极富压迫力，虽然仍旧坐在原本的位置上没有动，但是一瞬间夏露却感觉好像犹如被什么猛兽盯住了一样，全身都紧绷了起来。
能够深受三代君王的重用，一路爬到如今的地位，他所依仗的自然不会是运气，虽然两个人接触不多，但是夏露明显能够感觉到男爵的实力深不可测，她绝对没有信心能够在这个老人面前全身而退。
这样一个人冲她发怒，那种压力如果不是当事人的话真的很难以描述。
而且他质问的问题，也让夏露深感为难。
在擒下普洛斯-亚洛之后，为了进一步深挖内情，夏露向当时已经濒临精神崩溃的他提出了一个交易条件——只要他肯吐露自己知道的情报，老实配合夏露的行动，夏露就可以让他不必去王都接受讯问，可以直接在米斯特死去。
普洛斯-亚洛当时已经明白犯下如此罪行的自己，绝对不可能活下来，而他最为恐惧的就是被押往王都之后要承受可怕的拷问，然后在痛苦和哀嚎当中死去，所以在绝望之下，他最终还是答应了夏露的条件。
也正是因为有了他的配合，夏露才得以将自己的调查继续了下去，最后发现了那个阴谋颠覆王国的邪恶组织。
正因为如此，在离开旧都之前，夏露特意履行了诺言，吩咐旧宫的总管波塞利-迪卡赛特伯爵将普洛斯-亚洛就地处死。
虽然一开始有些疑虑，但是在夏露的确认之下，波塞利-迪卡赛特伯爵最终还是履行了夏露的要求，将这个年轻人直接处死了，对外则宣称他暴病身亡。
对伯爵来说，其实这也是最好的处理方式——虽然他没有参加普洛斯-亚洛的阴谋活动，但是这个年轻人在旧宫任职这么多年，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比如旧宫的官员们偷偷地将旧宫内的文物拿出去发卖等等内情，如果真要一切都被全部抖露了出去，恐怕他就连被迫退休都成为了一种奢望，现在让普洛斯-亚洛暴病身亡，省了他们太多麻烦。
就这样，在夏露和米苏等人离开旧都的时候，普洛斯-亚洛带着满腔的不甘和痛恨离开了人间，他曾经的野心也梦想，也就这样化为了一缕青烟，从人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然而，在此刻，夏露是没有办法用“暴病身亡”来搪塞署长的，她必须为自己的独断专行负责。没错，夏露是在没有通知王都的情况下就直接下令处死普洛斯-亚洛的，因为她知道王都可能有异议。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会被诘问，但是男爵的怒火比夏露想象的还要强，而帷幕后的那个人似乎也在静静地等待着夏露的申辩，恍惚当中夏露居然有了一种“自己马上就要被拖出去”的感觉。
“如果您需要我解释的话，那么我现在就向您解释，大人。”夏露努力让自己的态度平静，以免更加触怒亨克萨尔男爵。“之前，为了换取他老实交代，我答应过普洛斯，只要他说实话我就可以让他不用来王都受审，正因为我提出了这样的条件他才会那么容易合作。在离开旧都回来述职之前，我个人判断他已经达成了自己的价值，所以履行了自己的诺言。”
“你做出那个承诺的理由我知道。”男爵依旧冷冷地注视着她，并没有被打动，“但是，这不是理由。我想要你解释的是，为什么要遵守承诺？你完全可以把他带过来受审！如果你是一个喜欢遵守承诺的蠢驴，今天我就没有必要和你多说了！难道你对王国的忠诚，还无法抵消一个可笑的承诺吗？”
空气当中的压力越来越重了，夏露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当然了，这倒也并不是单纯为了信守承诺而已。”她放低了声音，“他只是一个被诱惑的合作者而已，基本上不知道内情，甚至都不知道和他合作的是那个必要之恶协会。所以在现在，我个人认为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相反，为了安定局势，同时为了保住地下的机密，我认为最好应该尽快处死他，所以才做出了这个决定……在当时那种紧急状况下，我认为我有临时处置这些事情的权力。”
顿了一顿之后，她又加了一句，“毕竟，旧都的官员们已经因为他的被捕而产生了骚动，为了让他们配合钦差大人搜查必要之恶协会，我需要尽快让局势平息下来。”
“他是我们调查泄密的重要线索，然而却被你直接处死了，不管你怎么狡辩，这就是整个事实。”男爵皱起了眉头，似乎根本没有接受这个解释。“处死或者不处死他，都不是你能做出的决定，只有王都才能决定这一切！你的这些解释令人无法信服。”
“稍安勿躁，大人。”旁边的监察官阁下突然插言了，“不管怎么样，夏露这次立下的功勋是摆在那里的，我们应该全面地看待问题……”
然而，她的话很快就停了下来，因为这时候男爵已经横过了视线看向了她，这森然的气势一下子让她也不禁噤声。
男爵的地位超然，即使是身为女王陛下最受宠信的宠臣，但是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私下里，她在亨克萨尔男爵面前还是毕恭毕敬，绝对不落他的面子，也让她架空署长的事实多了一层礼节的粉饰。
男爵本人也十分知趣，一直都没有干涉过她的工作，多年来两个人也可以说是互不干涉，保持着表面上的尊重，而今天男爵却以如此态度来对待她，可见确实已经是动了真火。
她禁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你还有别的什么可以解释吗？”男爵重新转过了视线盯着夏露。
“刚才就是我的全部考虑了，如果您不接受的话，我也没有什么可以申辩的。我认为，作为特别勤务人员，我在当时的情势下做出了一个符合我个人看法的决定，并且这个决定在我的职权范围之内。”夏露微微动了动嘴，然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我说完了，如何处置我，请您定夺吧。”
说完之后，夏露抬头和男爵对视着，竟然没有任何的退缩。
她这席话，怎么听也没有那种下级对上级卑躬屈膝的感觉，反倒是有些强硬，而这似乎更加激怒了亨特萨尔男爵，他的脸色变得越发铁青，似乎随时都要爆发的样子。
但是最终，他没有爆发，而是重新开口了。
“好吧，既然我们将你派过去执行那样的任务，我们就不得不接受你有在相应权限范围内处理突发情况的权限。而且，不得不说，你的其他处理十分得当，而且为我们揭开了一个隐藏在迷雾当中的敌人，从这方面来说，你的功劳是无可置疑的，而且你的能力也足够得到认可。”男爵终于收回了视线，然后重新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笔，“但是即使如此，你处决普洛斯-亚洛，让我们损失了一个很可能有价值的证人，这也是我无法容忍的过失——因此，预定给你的奖赏，现在将被暂时封停，你需要重新用自己的表现赢回我们的欣赏。”
“您是指什么？”夏露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我听候您的吩咐。”
“刚才你有几句话说得很对——毫无疑问我们内部有人和邪恶组织勾结，而且层级绝对不低。”男爵冷冷地回答，“对于这样的叛徒，我们是绝对不能宽贷和饶恕的。但是，这绝对不是我们面临的全部困境，我们真正的困境是，这个组织为何之前毫无踪迹，然后突然集聚了这样庞大的势力？这个问题才是要害关键。”
“夏露，目前我们得到的情报实在太少，而且也不切实。”这时候，监察官阁下终于又插言了，“但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判断这个必要之恶协会应该是由许多分散的势力新近结成的，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们为什么之前毫无踪迹……也就是说，他们的高级成员应该是之前潜伏在那些有实力的团体和组织当中，正如那位智慧之神教团的教长一样。”
也就是说，这是一些原本就有活动踪迹的组织暗中在最近结合起来的团体。
这样的话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
“但是，即使做出了这个判断，摆在我们面前的难题依旧很困难，归根结底就是——他们到底在哪儿？到底还在执行什么其他的计划？”监察官阁下继续说了下去，“以他们对王国的敌对态度来看，我们必须破坏他们的一切图谋，唯有如此才能够确保王国的安宁。所以……在经过了女王陛下的首肯之后，禁卫署内已经成立了一个专门的特别勤务组，负责处理所有有关于这个组织的事务，务必尽快铲除王国之内他们的所有成员。为了保密，我将亲自负责这个勤务组。”
当夫人说到这个地步的时候，夏露就差不多明白了。
“而你，因为是第一个接触此事的人，也是第一个和他们交过手的人，你当仁不让将是这个勤务组的成员。现在你手头上的其他事务都可以暂时停下或者转交他人了，此事是目前的主要工作，”监察官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严肃，再也看不见平常的笑容和仪态，“加油吧夏露，请不要让女王陛下失望。”
哎，说到底还是要我继续发挥余热，给他们将功赎罪啊……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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